陸雪琪伸手道:“那我現在要斬龍劍。”
林驚羽修為之高,當今世上幾無敵手。這普天之下能從他手中繳走斬龍劍的,恐怕也只有她了吧。
林驚羽轉過身去,把斬龍劍放在了她的手上。
陸雪琪接過斬龍劍,放到的床頭,又端起藥碗,接著道:“我現在要你吃藥。”
林驚羽稍稍遲疑了片刻,道:“這是天音寺的藥。”
陸雪琪看著林驚羽倔強的樣子,心中莫名一絲心疼。
她拿著藥碗,嘆了口氣,低頭道:“驚羽,這一次為了看你,我是偷偷跑下山的。這一次離開,我就不打算回去了。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你就是我的全部,答應我,不要出事,好嗎?”
陸雪琪說著,林驚羽的心一下子震動了起來。
他很清楚陸雪琪對青雲門的感情,陸雪琪自幼拜入青雲,小竹峰是她的家,師姐妹們是她的親人,水月師太更是待她如女兒一般。
但就是這樣,陸雪琪還是為了他,毅然決然地離開了青雲,拋下了家,拋下了親人,拋下了一切。
她為他拋下了這麼多,難道他還不能為她拋下所謂的面子嗎?
林驚羽一下子靜默了,他緩緩接過陸雪琪手中的藥碗,一口氣喝了下去。草藥雖苦,但林驚羽卻甘之如飴。
“咚咚咚……”
一陣輕微的敲門聲後,天音寺弟子法相推門走了進來。
法相進門後,看了看已經坐起來的林驚羽,笑了笑,道:“林師弟,師父有請。”
林驚羽眉頭一皺,問道:“普泓找我能有何事?”
法相微笑道:“去你想去的地方,見你想見的人,給你一個想要的交代。”
想見的人?想要的交代?
林驚羽盯著法相望了良久,忽而笑道:“好,那我就看看你們天音寺到底能給我什麼樣的交代。”
法相合十道:“林師弟請隨我來。”
林驚羽站立身子,和陸雪琪一道,跟著法相去了。
走出院落,是一個長約兩丈左右的通道,寬四尺,兩側都是紅牆,有兩人多高,頂上也一般鋪的是綠色琉璃瓦片,通道盡頭乃是一個圓形拱門,走近那個拱門時候,便隱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嘈雜之聲。
天音寺號稱天下正道三大巨派之一,寺中怎麼會出現嘈雜之音呢?
林驚羽心頭驚疑不定,向法相看去,法相許是看出了林驚羽的驚疑,開口道:“今日正好乃是初一,正是山下百姓拜佛的日子。”
“難道天音寺竟是允許尋常百姓進來燒香拜佛的嗎?”聽著法相的話,陸雪琪問道。
法相點了點頭,邊走邊道:“其實早先天音寺並不對俗世開放,只是我恩師普泓上人接任方丈之後,與另三位師叔一起參悟佛理,發大願心,說道:佛乃眾生之佛,非吾一人之佛耶。於是便決定開山門接納百姓。”
偌大的一個天音寺,在天下正道中擁有崇高地位的天音寺,竟如同一個凡間普通寺廟一般,開放給無數世俗百姓燒香拜佛。
林驚羽不禁在心中默默嘆道:“我自幼在青雲門長大,卻從未見過一個普通百姓上山來燒香求願的。沒想到這天音寺居然能如此包容,天音寺能在數百年內成為正道領袖,果然不是巧合。”
法相見林驚羽似在思索,於是停住腳步,回身指向那通向大雄寶殿的無數臺階之路,道:“你們看到那條長長石階了沒有?”
林驚羽和陸雪琪點了點頭。
法相合十道:“那是當年一位師叔看到山路陡峭,百姓雖有心禮佛卻有許多身體虛弱者,行動不便,竟不得上山還願,遂用大神通,以一人之力,費十年之功,在原本險峻的山路上硬生生開闢出了這一條佛海坦途,做了此等功德無量的善事。”
想不到天音寺竟還有如此之人。林驚羽聽著法相的話,腦海中竟不禁想起了萬劍一的身影。
林驚羽不由得肅然起敬,面色也端重了起來,道:“天音寺竟還有如此人物,請問他的名號?”
法相看了他一眼,意外的沉默了片刻之後,低聲道:“那位師叔名號普智,已經過世十數年了。”
林驚羽的身子猛地僵硬,像是“普智”這二字如晴天驚雷,生生打在了他的腦海之中,直將他震得心神俱裂。
法相看了看林驚羽變幻不定,忽而悲傷,忽而憤恨的臉色,生怕他再陷心魔,於是長嘆一聲,低聲道:“罷了,我們走吧,師父還在等著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