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尋哥”叫的我整個人都僵住了。我的心裡一陣絞痛，因為叫過我“尋哥”的人多了去了，但是我認的，沒有幾個，黎玉就是其中之一。
黎玉讓我殺了他，給他一個痛快，我怎麼可能做到呢？
我眼淚也掉了下來，不知道到底該怎麼辦了。
黎玉動了動，繼續說道：“沒關係的，尋哥，我這輩子，也活夠了，沒有什麼遺憾。尋哥，動手吧，我不想再活了，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到還不如死了，你覺得呢，尋哥！？”
我咬著牙，依舊是沒有回答。
王曉卓和夏奡兩個人都沉默了，他們也能感覺到我的為難，但是這個抉擇，只能我來做。
這時候，羅強看了看我和黎玉，說道：“趙尋，你要是下不了手，我可以替你。也不是我說，他已經有了要死的心，你以為自己救了他，還能攔住他去死嗎？等到他真的變成了一個廢人，絕食自殺，你還能掰開他的嘴往裡面喂？要真是這樣，他到底是你兄弟，還是你的犯人？你好好想象吧，想清楚了你就說一聲，我手上的人命多，不在乎多這麼一條。只要你一句話，我保證你這個兄弟死的痛痛快快的。”
說著，就已經把手槍端在了手裡。
黎玉沒有說話，睜著很渾濁的眼睛看著我，極其希望我可以動手，讓他不再疼下去了。
我身體顫抖起來，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終於，我也是下定了決心了，朝羅強一伸手：“羅強，槍給我！”
羅強愣了愣，但是隨即強笑了一下，把手槍遞了過來，說道：“你要自己動手？別勉強，我自己動手也行的。”
“不行，”決定了之後，我的情緒反倒是穩定了下來，“我兄弟，我要自己送他最後一程。”說著，我就把羅強的手槍給拿了過來。
既然死是一種解脫，那何必還讓黎玉再痛苦下去？
黎玉，對不起了！
我默默地把槍的保險開啟了，哆哆嗦嗦地把槍對準了黎玉的額頭。黎玉也笑了，哈哈大笑，不過笑聲怎麼聽怎麼怪異，沙啞無比：“多謝你了，尋哥，死在你手上，也好過死在那群人手上！快點吧，尋哥，我好疼啊……”
我咬著牙，說道：“兄弟，你等著，馬上就不疼了……”
“嗯，尋哥，記得我的話，全都告訴我大伯，還有我哥，小文他們。還有，替我報仇！”
“我都記著呢，來，把眼睛閉上……”
“嗯……”
黎玉笑著閉上了眼睛，臉上全是滿足。他遭受了那麼長時間的痛苦，如今一切就該結束了。
我看著黎玉滿是血汙的臉上，帶著的也是滿足的笑，心更疼了。我多想他永遠是那個染著小黃毛的極品，嚷嚷著自己要跟我過招，結果卻被我一拳打倒。
當時的他，和現在的他，真的是一點兒都不一樣了。人都要長大，黎玉長大了，他做了幾乎所有人都做不到的事情。
他是一個男人。
“黎玉，再見了……”
我輕聲說了一句，手慢慢扣動了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