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一暗。
該來的，總會來。
在毛巾的遮掩下，他的薄唇，甚至微微勾了一下，有些無奈，有些自嘲。
等他抬頭之時，他已經看見，喬默目光呆滯的坐在床邊，目光直直的盯著地毯上摔落的手機。
蕭衍微微張唇，精明如他，怎麼會猜不到喬默可能已經知道了什麼。
他走過去，彎腰，撿起地毯上的手機。
氣氛沉默的凝重，蕭衍手裡握著手機，起身，靜靜看著坐在床邊整個都僵硬住的喬默。
蕭衍微微淡笑，他伸手摸了摸坐在床邊的喬默，揉了揉她的頭發，“小默，怎麼了？”
一如往常，沒有任何破綻。
喬默緩緩抬頭，兩眼通紅，即使沒有落淚，卻隱忍著盈盈淚光，含在眼眶裡，搖搖欲墜。
她澄澈的眸子，對上他的。
喬默如鯁在喉：“我，我媽……我媽她……”
蕭衍仍舊微微勾著唇，看不出任何不一樣的情緒，“你媽媽怎麼了？”
喬默攥著他腰間睡衣的手，陡然一緊，她的目光伸出，流露出恐懼，“我媽……我媽媽她是不是死了？”
那最後兩個字，死了，幾乎輕到不能再輕，像是疑問，又像是自問。
蕭衍的眸子裡，光芒瞬間一暗。
哪怕早已知道，這一刻遲早要來臨，卻在真正來臨之際，仍舊殺了個猝不及防。
“你媽媽好好的，怎麼會死呢？”蕭衍看著她，不動聲色的道。
喬默的手，顫抖的厲害，她抓著他手裡握著的手機，聲音哽咽道：“趙助理……趙助理打電話過來說，我媽搶救無效……阿衍，你再幫我確定一下……肯定是誤會，對不對？我媽她好好的……怎麼會要搶救呢……？”
怎麼會，這麼突然。
“好，我再打個電話問一遍。”
蕭衍當著喬默的面，又打了一遍電話。
整個過程，只有短暫的兩分鐘，而喬默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蕭衍。
她的眼神裡，透著驚慌、不安、恐懼……似乎害怕那即將到來的答案，會令她絕望甚至是致命一擊。
蕭衍掛掉電話後，深吸一口氣，目光沉靜的看著床邊的喬默，他彎身，單膝跪在她面前，大手握著她顫抖的小手，“小默，你聽我說。”
“這是一個誤會，對不對？我媽媽根本就沒死，一點事情都沒有，阿衍，你說……是不是？”
喬默蒼白的小臉上，幾乎扯出一絲蒼涼的笑意，可那笑，太過單薄無力。
蕭衍緊緊握住她的小手，感覺到她的每根指頭上的神經，都跳的劇烈。
“小默，趙助理沒有騙你，這件事也不是誤會。”
喬默忽地將手從他掌心中，一下子掙紮出來，她尖叫著，“你騙我！”
喬默隱忍在眼底的眼淚，終於奔騰而下，她紅著眼，唇瓣微微顫抖著，看起來單薄可憐，“阿衍，我求求你……不要騙我。不要跟我開玩笑……好不好？”
她真的受不了這樣的玩笑。
她明明前幾次見盧海蘭，都還是好好的，怎麼會一眨眼，就離開人世了呢？
這一定不是真的。
喬默站了起來，她的雙肩，剋制不住的顫抖著，蕭衍將她摁進懷裡，大手一下一下撫著她的發絲，撫平著她的情緒。
喬默緊緊攥著他胸膛前的衣料，咬著牙，哭的隱忍剋制，可那細弱的哭聲，更令蕭衍心疼。
盧海蘭是喬默的親生母親，哪怕母女兩，不像普通母女一樣朝夕相處，可血緣關系就是這樣奇妙。盧海蘭過世，喬默不可能不受打擊。
只是，接下來……喬默受到的打擊，可能比她想象的，還要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