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道身影在空中糾纏了一瞬，又各自落在了地上。
紅色身影落在黑衣人之前，白色身影落在陳默離身前。
從黑衣人的方向可以看出，白衣青年長著一張和陳默離十分相似的臉，只是更加年輕英俊。
“陳、御、風——”離千仞怒道。
林驚葉從暗處走到離千仞身後，一張書生氣的臉上滿是怒容，“陳御風！你是想背叛魔教嗎？”
陳御風沒什麼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在陳墨離的視線下很沒骨氣地衝離千仞跪了下去，“教主，是屬下不對，但屬下絕對沒有背叛魔教的意思。後面這個人是我爹，我不能坐視不管。教主也有爹孃，難道教主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人深陷險境嗎？”
陳文耀在魔教一直以沉默寡言著稱，即使是跟林驚葉，離千仞在一起，也很少會說這麼一大段話，還頗為有情有理。本來魔教嘛，就是三觀不正的人聚集在一起，又不像那些正道人士，不管內心是如何想的，至少在表面上還是推崇有情有義之人，但魔教……可不講究這些。
然而，離千仞聽了這麼一番話，卻沒有發火，他阻止了想要撲上去的黑衣人，點點頭道，“五年前，我見你毫不留戀地就背叛了你爹，我還以為你是個無情無義之人，現在發現，原來是我錯了。右護法，我給你三天時間回去與你父母團圓，三天之後，自己前來請罪！”
陳文耀面無表情地回了聲，“是。”見魔教的人走遠了，才走到陳墨離身邊，想要扶他。
陳墨離一揚手臂，“不勞右護法費心！”
陳文耀嘆了口氣，“爹——”
“不要叫我爹，我沒有你這個兒子！”陳墨離氣道。
陳文耀抓住他的手臂，陳墨離掙了掙，卻由於受傷沒能掙開。
陳文耀小聲地道，“爹，你氣我的話，回到家你想怎麼教訓我都行，都這麼晚了，還是先回家吧，不然娘該擔心了。”
說到陳夫人，陳墨離緩和了脾氣，“你表姐也來了，是不是你讓她提醒我的？”
陳文耀自知露餡，笑道，“我偶遇表姐，就託付她了。”
兩人回到陳府，已是三更，門房看見兩位老爺一同攙扶著向自己走來，還以為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才發現一個老爺要年輕許多，他張了張嘴，看向老的那位老爺，“老……老爺……這……這是……？”
陳墨離搖搖頭示意這不是他該知道的事，只道，“不準向任何人提起。”
門房心領神會地點點頭，看著兩位“老爺”的背影，靈光一閃，指著陳文耀喃喃自語，“這……這不會是……”少爺吧？
陳文耀一直豎著耳朵聽身後的動靜，聽到“這不會是”之後戛然而止後垂下眼瞼。還好這個門房沒有說出關鍵的兩個字，不然，陳文耀不介意讓他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我陳家的家僕都是忠良之輩，絕不會像你一樣……”陳墨離也一直在觀察陳文耀，知道剛才他動了殺心。
“我只不過卻為父親今後的名聲著想，畢竟我現在是個大奸大惡之輩，不管誰與我沾了關係，都會被我連累的。”陳文耀不在意地笑了笑，“我不在乎殺人，這些年死在我手上的人已經不知凡幾。江湖上這些打打殺殺還少嗎？也許過不了幾年我也會死在別人的劍下。”
陳墨離聽到最後一句話，心裡一咯噔，在心裡徘徊了五年的問題來到嘴邊，“既然明知前面是一條不歸路，為什麼還要走下去？”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但不一定都是正確的路，我現在走得是隻屬於我一個人的路，如果讓我再選一次，我還是不會變，這才是我真正的道路。只是……選這條路我唯獨對不起你和娘，是我讓你們被江湖上的人恥笑……”陳文耀推開主臥的房門，輕輕地道，“爹，我願意下輩子還做您和孃的兒子，來彌補今生的虧欠。”
陳墨離不能理解陳文耀，最終也只是嘆了一口氣。
“爹，娘睡著了我就不吵她了，明天再來看你們。”陳文耀藉著月光看見了伏在桌角的母親，笑道。
陳墨離點點頭，關上了房門。
皎潔的月光下，陳文耀坐在屋頂上，靠著屋脊，看著白衣如玉的項寧給他吹簫，簫聲悠長，卻只有他一個人可以聽到。
一曲終了，項寧轉身看他，夜風吹動了他的頭髮，他淡淡地看著陳文耀，“你父親雖然不理解你，但還是選擇包容了你。”
“是啊，可憐天下父母心，我真是……”不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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