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數日,元念都守在穆戰平身邊悉心照料著他。
穆戰平的傷勢雖有好轉,但傷口癒合得很慢,且多有反覆。這山洞中潮溼又陰冷,本不適宜養傷。
為了不讓穆戰平擔憂,元念一直瞞著他穆府的遭遇。只是自從在楚雲那得知餘氏父子的陰謀後,元念無時不刻不牽掛著都城穆府的境況。
如今在餘慶中的眼中,穆戰平已死,但穆繼英一息尚在。以餘慶中如此狠辣的手段,既然屠刀已經舉起,便不會輕易收手。說不定他現在已經對穆府出手了。
元念面上無波無瀾的,心裡卻很是著急。多次勸說穆戰平放棄這裡的一切跟他回都城去。而穆戰平卻說什麼都不答應,他不能丟下那些追隨他計程車兵。
這日,元念一番思量後,又開始勸說穆戰平道:“大哥你還得跟我回去,此地不宜久留,眼下你傷勢如此嚴重,需要好好將養一陣子。等你養好了身子,再重返邊關、上陣殺敵,有何不可?”
穆戰平神色中有些不滿和著急,道:“三弟,大哥已經說過多次,眼下不能走。”
穆戰平緩口氣,接著道:“眼下戰事未歇,敵國一直對我都城虎視眈眈,在此生死存亡之際,我卻為了保全自己而逃之夭夭,是為不忠,此為其一。
其二,自幼父親便訓誡我‘大丈夫者,當以身事國,身先死,爾後才能國滅’,如今我一息尚存,你卻要我看著國破城亡而無動於衷,有違父親的教導,是為不孝。
再三者,當初我身為一軍主將,帶著數萬名弟兄來到邊塞禦敵,而今他們仍身在疆場浴血奮戰,而我卻跑去苟且偷安,是為不仁不義。
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事,大哥怎能去做!”
穆戰平的話字字激昂,擲地有聲,一席話說完,幽暗的洞中突然安靜下來,靜到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得清清楚楚,光火搖曳著映在三個人的臉上,忽明忽暗。
元念怔住了,彷彿穆戰平為國殺敵的一腔熱血已流進了他的胸膛,逼著他非披上戰袍與敵人決一死戰不能痛快,生死被拋到腦後,自在逍遙更不值得考量,舉起戰刀,上陣廝殺,殺他個片甲不留。
久久之後,元念望著穆戰平,“大哥……”
穆戰平誤以為元念還會相勸,目光驟然一暗,道:“不必多言,生死由命,況且蒼生大義面前,我生我死都算不得什麼。”
楚雲一直默不作聲的守在邊上,見穆戰平神情激動,就把元念請到一旁,勸道:“此時送將軍回去絕不是上策,外面餘慶中的人很多,萬一讓他們發現,我們未必護得住將軍。而且此去都城路途遙遠,舟車勞頓反而對將軍的傷不利。”
元念道:“這些我不是沒思量過,只是大哥的傷時好時壞,一直這樣躲躲藏藏總歸不是辦法,放手一搏,或許還多些生機。”
一番爭辯,誰也沒能說服誰。
當穆戰平從楚雲那裡得知自己的一眾親信並未被趕盡殺絕,大部分只是被關押起來時,他就更加打定主意不走了。
直言等他自己傷好後,就設法把他們營救出來,然後重整旗鼓。
元念明白了穆戰平的決心,便不再提帶他回去的事。他想將穆戰平仍舊託付給楚雲,自己先行回去照料都城的穆府,如果還來得及。
只是楚雲來山洞太過頻繁,有一次險些暴露自己的行蹤,此後謹慎了許多,來穆戰平身邊的次數也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