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念這一病,就讓自己病了些日子。
穆繼英一般早上或晚上會過來看看他,這時候他多半是躺在床上的,有時候來不及躺下,就裝著病弱的樣子,再咳嗽兩聲。
穆繼英見了還能說什麼,“你放寬心思好生養著吧,一切等你病癒之後再說吧。”
他一走,元念就“病癒”了,讓小豆子拿出那些他費盡心思搜尋來的小物件,挨個擺弄一遍。
小豆子現在是他的侍從了,那天跟著穆繼英來過之後直接就被留下了。人雖然不如凌煙機靈,但天真活潑,很合元唸的心思。
他們常常將屋子的其他人打發出去,躲在裡面偷偷“不務正業”半天,元念實在覺得悶就穿戴整齊去花園走走,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如果不用去費些心思去應付穆繼英,這日子當真是快活自在極了。
可穆繼英就是認定元念有經世緯國之才,不肯輕易放任他,元念在“病中”,不能出府走動,但是凡有賓客來訪,穆繼英總會拖他出來見見。
來者皆誇元念儀表堂堂又氣度不凡,將來必能身當大任,那些話在穆繼英聽來很受用,他的兩個兒子一文一武也算得出類拔萃的,但如果能有個文武雙全的,那豈不是更好。
賓客們都能感覺到老將軍對這個義子的器重,於是都跟著高看元念幾分,加上他確實有些能耐,偶有想為難於他的,都被他巧妙化解了,因此他這個將府義子日漸有了些聲望。
元念雖不在意這些,但能感覺到身上多出來的這點東西,彷彿是鎧甲,誰都不敢輕慢他,更傷他不得;又彷彿是校場的靶子,好些人背地裡把他恨得牙癢,總想看他栽個大跟頭才痛快,但又沒有正經由頭對付他。
敬吧,恨吧,愛重吧,仰慕吧,厭惡吧,元念都不肯放在心上,管你怎樣,只為一顆逍遙自在心。
可他既然能在客人跟前應付自如,這“病”也該要好了,就連凌煙受了重傷的皮肉都已經癒合,可以下床走動了,他的主子的心火也是時候消退了。
這天,天色已近黃昏,元念帶著凌煙、小豆子立在院子裡喂鴿子。一時高興了,還學著鴿子叫了幾聲。
“咕咕……”
餘光瞥見穆修遠從蘭園回來了,“修遠,今日下學這樣晚!”
穆修遠似乎不想和他多做交談,淡淡應一聲就向自己屋裡去了,還一隻手放在額前遮遮掩掩的。
跟在他後面的方玉,懷裡抱著幾本書,緊抿著唇一聲不吭,看樣子像是在為什麼事生悶氣。
這一主一僕可真奇怪!
元念看看凌煙和小豆子,他們神色間也很是疑惑:好端端的倆人為何瞧著彆彆扭扭的,怪異,太不尋常。
元念將手裡的穀物一股腦撒在地上,拍了拍手,又把罩衣往上拉了拉,邁著輕快的步子迎了上去。
穆修遠見他過來,手捂得更嚴實了,真是欲蓋彌彰,到底讓元念看到了額上的一片青紫。
“豈有此理,誰下的手?”元念一臉憤然。
穆修遠掙開元唸的手,道:“你別管了,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的。”說完轉身進了屋。方玉氣鼓鼓的跟在後面,小聲嘀咕著:“分明就是被那壞蛋餘立岑給砸的,他簡直該死。”
“是他?”元唸對這餘立岑並不陌生,餘立岑仗著自己父親是朝中大臣,在外橫行霸道,元念看不慣他欺壓那些無辜的老百姓,出手教訓過他。為此,餘立岑一直對他懷恨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