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什婆婆悽悽楚楚的,元念心裡也很不好過。
雖然他總說要早日脫離玉什婆婆的管束,但如今這一天果然來了,他反而有些不捨,也很掛念玉什婆婆。想著他這一走,她就要獨自守著那個小小院落了。
一路上元念都沉默不語。那幾個仙差時不時的暗諷他幾句,他也沒和他們計較。一直默唸玉什婆婆對他的囑託,剋制自己不去衝動行事。
終於,元念被帶到雲弦面前。
因著那日在八角臺寒潭邊,雲弦受元唸的連累被韶夜痛罵一頓,直到今日他心裡還存著氣。雖不至於無緣無故的就難為元念,但也別指望對他能有沒什麼好臉色。
他先是冷冷的轉述了幾句韶夜的命令,然後帶著元念來到桃園深處。
雲弦施法將早已劃定的界限顯現出來,指給元念道:“自今日起,這片桃園就由你來照看了,你要盡心盡責,若有怠慢,絕不會輕饒。”
元念躬身,規規矩矩的道:“是,一切聽從仙侍安排。”
雲弦又繼續吩咐道:“還有,這片桃林交到你手裡,你就要對它們擔責,若有哪一棵枯了、病了、甚至死了,都要唯你是問。”
“是。”
“你雖有照看桃園之責,但絕不可偷食樹上的果子,若是丟了、少了,不管是不是你吃了,都要算作你的過失。”
“是,元念謹記於心。”
“還有,在你身為雜役期間,不準動用任何仙法,凡事要親力親為,若被發現你偷懶用仙法應付了事,到時候你就知道後果如何了。”
不讓用仙法,那豈不是要任人欺負了?
元念不禁皺了眉頭,猶豫片刻還是順從的應了聲“是”。
“這些你可都記清楚了?若是觸犯其中一條,我手中的鞭子可不是好對付的。且你如今身為雜役,不僅是我,任何仙侍、仙差或者發現你行為不端的仙子和仙姑都可以處置你。”
元念心中一沉,看了雲弦一眼,道:“是,謹遵雲弦仙侍教誨。”
雲弦交代完這些,就離開了。
回望元念,見他孤單落寞地站在那裡,竟起了些憐憫之意。也就不再計較他在八角臺的那些過失了。
元念獨自在桃園裡走了一會兒,他如今算是掙脫了玉什婆婆的束縛了。可是身在此處,又要遵循那樣多的規矩,他一點兒也不覺得比之前更自在。
他感覺像是歷經千辛萬苦才從一個牢籠裡脫身出來,但是馬上就被另一張無形的網纏住了,而且把他束得更緊,稍一掙扎就要遭受皮肉之苦。
而云弦和那些仙差又都那麼冷麵、不講情理。他們似乎都時刻等待著要抓住他的錯處,把他狠狠懲治。
想到這些,元念真有些心灰意冷。於是開始想念玉什婆婆,想她溫言細語的呵護和勸誡,想她端著清花餅向他走來,想她又急又氣、笑中帶罵的管教。
元念在一株桃樹前停下,深深嘆口氣,俯身坐下去了,自言自語道:“為了掙脫丁點的束縛,卻失了更多的自由,當真是得不償失。如今可是一切都無可挽回了,我要被困在這裡了。而且誰都得罪不起,誰都可以隨意處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