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夜月來到龍武學院的第二年。這一年,大多數世家子弟都突破了鍛髒之境。而蘇夜月,依舊在原地踏步。但是,卻再也無人敢上前挑釁。因為前一年,學姐鄭欣欣,在演武場被蘇夜月‘失手’殺死了。她是通脈之境。
作為懲罰,蘇夜月僅僅被勒令執行了幾件無關痛癢的任務罷了。這對他來說,根本算不上懲罰。
第三年……秋。
枯葉凋零,秋風蕭瑟,蘇夜月十三歲。眉眼逐漸長開,不見英武,卻帶著幾分陰柔。好像一名儒生,溫潤,淡雅。
身上那股令人背脊發寒的冷意愈加濃重。所立之處,腳下草木盡皆生機消散。如一片死域。
同樣是這一年,他突破到了換血之境。
同樣是這一年,尚曉陽在外執行任務,被‘妖獸’襲擊。死無全屍。
同樣是這一年,鄭欣欣的導師,那名在演武臺為難過蘇夜月的中年人也死了。連同……整個小鎮五千多條人命。
同樣是這一年,婷婷少女南弦月向蘇夜月表白了心跡,最終黯然離去。
同樣是這一年,任務點的那個老頭,死了。
這是平淡的一年,也是學員成長,蛻變最快的一年。
或無奈,或默然,三百多名學員隱隱分成幾大團體。針鋒相對。唯獨有蘇夜月超脫之外,卻無人出言。
他是個特殊的人,彷彿一隻遊離世間紅塵,徘徊生死邊緣的孤魂。不在乎任何人,卻又讓所有人忌憚。
“朝廷傳來訊息。四大學院即日起,派三百名學員入京。四大學院決出最強三百人,和鄰國進行比試。此事,關乎我朝北伐之戰勝負。望諸位共勉。”
大早,所有人被勒令前往學院中心,院長拿著一封摺子,大聲宣佈這一訊息。
話落,盡皆無聲。數百學員下意識抬起頭,將目光放在站在最前方,瘦弱的身影上。
他們興奮,這是爭取自身前途的最好機會,但是看到那個人,他們更多的卻是恐懼,蘇夜月是個瘋子。這是他們幾年來共同得出的結論。
他們害怕,害怕蘇夜月會先把他們殺光。對於瘋子而言,這並非沒有可能。
群起而攻之?
他們也想過,但是,蘇夜月不是普通的瘋子,而是清醒的,有智商的瘋子。這才是讓他們恐懼的根源。
鄭欣欣,尚曉陽。昔日被掛在門柱上削成人棍的三名學員。
往日情景,至今回想,歷歷在目。
“我……,盡力。”
蘇夜月彷彿感受到那幾百道目光的意思。抬起頭,有些蒼白的臉在陽光的照耀下,好像透明般。
“呼……”
所有人舒了口氣,心裡驀地輕松不少。暗暗摩拳擦掌,想要搏一把前程。
“你的計劃……,這是最好的機會。”
蘇夜月輕咳幾聲,獨自坐在院中小亭內,雙眸開合間,綻放出一道奪目的神采。
“啟動下一步……嗎?”
同樣的場景,蘇玉泉也是獨自坐在院中,品著杯中香茗。手指下意識在桌案輕叩。發出‘篤篤’的聲音。
選拔比試,蘇夜月沒有參加,他知道,自己的名字,肯定會被寫在摺子上的。這麼鋒利的一柄刀,朝廷不會傻到忽視。他也知道,就算朝廷忽視了,那人也會讓自己進入名單中。
“活著,成為傳奇。死後,成為英雄。”
蘇夜月扯了扯嘴角,陰柔如若女子般的容貌,綻放出一抹和熙的笑意:“我,想活著。好好的活著。”
一件件放置已久的物什,被他重新擦亮,淬毒。有匕首,有袖劍,有錐刺,有毒針,有飛刀,有指套。數十種利器,在幽幽月光下,散發著濛濛寒光。好像嗜血的野獸,張開了利齒交錯的嘴巴。
將兵刃扣在身上。慢慢的穿好衣物,披上那件時隔數載未曾動過的狐裘大氅。蘇夜月提起三尺直刃。整個人化為一團白影,好似雪地白狐。掠過高高的圍牆,瞬間消失不見。
隔壁小屋,蘇婉玲呆呆的看著遠去的人兒,手中紙包被汗水浸濕一無所覺。
“對不起,父親。他……始終是我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