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之下,十餘丈寬的地龍正不停擺動著身子,它那粗大的環節和地洞的巖壁狠狠撞在一起,激起陣陣飛石,同在地洞中的周靈四人只有抱頭躲避,一時間地龍徹地掌控了局勢。滾滾揚塵之中,斗篷女子依靠七尺軟鞭打飛襲來的碎石,而且她身形靈巧如蛇,不停地在地龍與巖壁間穿插。狗子雖然沒有斗篷女子的武功與身法,但他從背後的巖壁借力,雙手拼命撐起柴刀,以防巨石擊中他的頭部,至於身體的其他部位,狗子已經無暇顧及。每有一塊飛石擊中狗子的身體,狗子就忍不住發出悶哼,可見飛石的力道不小。周靈倒是好運,因為有金相傑一路牽引他靈活躲閃,但兩人畢竟存在巨大的差距,周靈最終還是難以跟上金相傑的步子,顯出疲態。地龍又翻滾了一陣,周靈急切地問金相傑“三哥,這下怎麼辦?它到底要折騰到什麼時候?我快跑不動了!”
金相傑一面帶路,一面仰視十餘丈高的地龍,那地龍還張著肉色的巨大吸口搖擺,吸口下凸起的黑色環節層層擺動,似乎勁力十足,沒有一點停息的架勢。這種情況下,金相傑也沒有辦法制服地龍,一是因為他的斷劍還插在地龍尾部,只憑肉身難以攻破地龍的防禦;二是因為地龍起伏不斷,他根本沒法接近地龍肉身;三是因為他要照顧周靈,自然無暇分身。在諸多因素的影響下,金相傑沒有一點進攻的慾望,只有祈禱地龍自己停下。
“船到橋頭自然直,再忍忍。”金相傑只有出聲先穩定周靈的情緒,以防周靈自我放棄。隨即金相傑再次閃身躲避,因為地龍的身子再次碾壓過來,不給四人一點喘息的機會。
夜色漸漸籠罩下來,胡力等人已經越過蠍尾錐的主峰,慢慢進入死人山的領域,但在迷惘的夜幕中,他們並沒有跟上逃跑的部落戰士,只能朝著不明的震動聲走去。隨著時間的推移,四人腳下的震感越來越強,胡力等人不由放慢步子,小心翼翼地摸索起來。直到月亮慢慢升起,胡力才喝住前方的陸劍萍:“陸師妹,別再往前走了!應該就是這裡!”
陸劍萍不甘地四下張望起來,口中還不停呼喚周靈的名字,但卻沒有一點回應。過了好久,陸劍萍才回應胡力道:“胡師兄所言甚是,這裡的確是震感最強的地段,可我到現在都沒發現金師兄等人的蹤跡,這可如何是好?”
“船到橋頭自然直,再過幾個時辰天就亮了,我建議到時再仔細搜尋此處,再等等吧。”胡力以同樣的說辭安慰陸劍萍,尋找金相傑一行人固然重要,但也不能以身犯險,現在死人山的能見度極低,而且腳下震感不斷,稍不留神就可能發生意外。
陸劍萍只有停下腳步,但她依舊沒有停下呼喊,只是她的聲音還沒傳出去就被廣袤的死人山吞沒,好像一顆跌落大海的小石頭。
離胡力等人不遠的一處低谷中,剛剛回到部落的五個戰士馬上開始救治傷員,等他們褪下傷員大腿處的獸皮,都被眼前的貫穿傷嚇了一跳,眼界稍高一名年長戰士開口道:“這批漢人不簡單,還好我們沒有襲擊他們,要不然就不止受傷這麼簡單了,你們快幫扎瑪處理傷口,我去找神王彙報下情況。”
就在年長戰士離開的時候,原先跟蹤周靈的那隊戰士也發現了受傷的同伴,他們趕緊湊上去幫忙,當中武藝最高的西朗馬上俯下身子,憤怒地問向扎瑪:“是不是那些漢人乾的!他們在哪裡?我馬上去幫你報仇!”
“對!西朗可厲害了!我們很輕鬆地解決了其他漢人!你們負責的那隊人肯定逃不出去!”西朗身後的一名戰士幫腔道,正是他們驅使毒蜂將周靈等人逼入地下。
扎瑪不喜反怒,繃緊身子質問西朗:“難道你忘了神王的命令?他不讓我們碰那些漢人!不然上天會懲罰我族的!也難怪禁地會發生意外,原來是你們違背了神王的意願!”
西朗臉上露出不屑之意,他從來就沒認定過神王,哪怕大巫師本領非凡,究其根源還是因為大巫師是個漢人,而西朗的父母就是被進山的漢人所殺。西朗起身看著眾人,提起聲音說:“扎瑪,我好心為你報仇,沒想到你還這樣汙衊我!哼,就算你不說我也能找到他們!真正的勇士是不會退縮的!願意斬殺那些漢人的跟我走!”原本祥和的空氣頓時被西朗染上殺氣,加上殺人山部落的特有語言,平靜的低谷一下子吵鬧起來,好幾個腦熱的壯碩戰士跟著西朗離開部落,朝著禁地出發。受傷的扎瑪剛要起身阻止就重新跌落在地,他連忙抓住身邊的一名戰士,焦急地說:“別管我,快阻止西朗!他的雙眼都被仇恨矇蔽了!如果讓他冒犯龍神,神王也救不了他!”
正當那戰士準備去找大巫師的時候,一雙滄桑的大手按住他的肩膀,語氣祥和地說:“好好照看扎瑪,我親自去一趟禁地,卡巴拉,我們走。”那年輕戰士聽話地俯身照看扎瑪,神王的命令就是一切,不過他還是忍不住望向那道敦實的背影,直到對方消失在視野盡頭。這時年輕戰士對扎瑪說:“扎瑪,你安心養傷吧,神王都親自出馬了,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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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知道了。”扎瑪安心地閉上眼睛,如果神王都沒有辦法,再多的擔心也是多餘。
很快,西朗就發現了禁地中的胡力等人,正當他準備上前拼殺的時候,其他人卻露出驚恐的神色,西朗不解地問:“莫非怕了漢人?怎麼都不拔刀?”其他戰士互看了眼,都往後退了一步,當中一人嚴肅地說:“西朗,你難道沒感受到龍神的憤怒嗎?我們還是走吧,那些漢人自然會被龍神吞噬。”
西朗踏了踏腳下的地面,心中也有些慌亂,但是年少輕狂的他卻不肯露出一絲畏懼,他扯下腰間的一塊寶石說:“替我保管下,如果我沒回來,再幫我轉交給雅日”部族的戰士們愣住原地,遲遲都不肯接手,反而再勸道:“西朗,你還想得起雅日?那你就更應該珍惜生命啊!”西朗見同伴不肯幫忙,只好收回寶石,默然走進黑暗之中。其他人見西朗一意孤行,只有不再管他,正當他們快要回到領地時,兩道人影擋住了他們。看著那熟悉的寬大黑袍,戰士們遠遠地跪下等候,直到一道柔和的聲音傳入耳中,他們才慢慢起身。
站在大巫師身後的卡巴拉仔細清點後,急切地問:“西朗人呢?他怎麼沒回你們一起回來?”
“他一個人去找那些漢人了。”不知誰回答了句,那些戰士又靜聲等在一旁。卡巴拉瞧著這些年輕後輩,生氣地說:“膽小鬼!你們就不知道把他綁回去?難道你們忍心看著同伴去死?”此話一出,那些戰士的頭耷的更低,生怕卡巴拉看見他們的表情。
大巫師卻沒有卡巴拉那般的怒氣,他早就憑卦象料到此劫,在場的人只聽見大巫師說了句:“我們走吧。”那道黑袍就朝著禁地飄去,不帶一絲拘泥,卡巴拉只好暫時放過這些年輕後生,追著大巫師離去。剩下的幾個年輕人趕緊離去,他們決定再回部落找人助陣。
搖晃的大地中,金相傑等人早已叫苦不迭,那條壯碩的地龍似乎有著用不完的力量,肉身一刻不停地撞擊著地下洞窟,幾乎要將整個地洞震塌。
斗篷女子看著越來越不穩定的地洞,焦急地對金相傑說:“金兄,不能再讓它撞擊下去了!不然我們都會葬於此地!不如我們再來一次!”說著斗篷女子將隨身短匕拋給金相傑,不容對方拒絕。金相傑此刻也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自己已經沒有時間再等下去,他接住匕首就朝地龍翻越過去。沒了金相傑的庇佑後,周靈馬上就被碎石擊中,他只有學著狗子的樣子貓在牆角,以求自保。斗篷女子見金相傑勇猛地衝向地龍,再次對他改觀,同時她也奔走起來,想要攻擊地龍的頭部。
只見斗篷女子以長鞭借力,沿著突兀的飛巖不斷上升,就算有飛石打來,斗篷女子也不躲不閃,只求最快到達高處。不一會兒,輕靈的斗篷女子就盪到五、六丈的巖塊處,而金相傑才剛剛爬過三四節地龍的身子。斗篷女子遙遠地喊向金相傑:“金兄,抓緊時間,我來為你牽制地龍!”說著斗篷女子又摸出一把短匕,將它牢牢鎖在長鞭末端,接著斗篷女子急速搖轉長鞭末端,嬌喝一聲:“去!”短匕就藉著慣性掙脫出去,一下子躍過七、八丈的距離,直直地飛向地龍頭部好在地龍身形龐大,短匕毫不意外地擊中了地龍。不過斗篷女子這一擊並沒有傷到地龍,畢竟七、八丈的高度已經耗盡了短匕的力道,短匕剛接觸到地龍就被彈開,跌落進無邊的黑暗。
斗篷女子黯然低頭,自己果然功力淺薄,正當她準備拉近距離再來一次時,地龍卻突然拉高腦袋,肉色吸口也急速收縮起來,地洞中頓時風聲一片。面對突來的變化,金相傑一下子滑落在地,嘴角湧出一片鮮血。這時地龍已經不再擺動身子,反倒像一根通天巨柱,直直地立在洞中。半空中的斗篷女子見金相傑受傷,幾個跳躍便來到對方身邊,關切地說:“金兄,你怎麼樣?”金相傑撐起身子,不安地說:“我沒事,只是摔了一下,不過這地龍想幹什麼?”
沒等斗篷女子回答,地龍重新低下腦袋,一陣巨大的呼嘯聲從它的肉色吸口湧出,深綠色的霧氣也隨之而來。
不遠處的大巫師聽到這聲呼嘯,馬上反應過來,對著身後的卡巴拉說:“這是龍息!帶有劇毒!你快回去疏散族人,要是那些毒氣瀰漫過來,我族恐有滅族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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