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家

周靈和耿叔相認後,自然跟著他們一行人進了周府,耿叔和安娘開始忙活晚餐,只留下一群孩子在院子裡。以前與周靈相識的小夥伴紛紛圍上來和他打招呼,周靈環顧這些同齡人,有種說不出的味道。他們彼此都有些陌生了,不再像之前那樣親密無間,這時虎子率先開了口:“周靈,你現在沒我高了!”他用手比了比自己和周靈的頭頂。周靈不服氣地挺了挺身子,不服氣地說:“哪有?明顯我高一點!”虎子也故意拔高身子,踮起腳尖,兩人不知不覺越挨越近,就在兩人快撞到時,虎子一把抱住周靈,哽咽道:“臭小子,你還知道回來,我還以為你跟了公主就忘了我們。”等周靈回過神,他終於抱緊雙臂吧虎子緊緊抱住,兩個孩子就這樣相擁而泣,一開始的隔膜似乎因為這一次擁抱而融化。周靈和虎子兩人分開後,虎子吧周靈介紹給不認識他的孩子,因為周靈離開的這幾年,小院裡走了幾個孩子又來了幾個新人。

過了很久,耿叔和安娘終於把晚飯做好了,七八個孩子早就餓得受不了了,他們整齊地坐在院子裡的木桌旁,只有周靈不安地站在一旁。安娘見此,熟練地拉過周靈,讓他坐在自己的身旁,等耿叔坐下後,大家終於開始吃飯。

吃飯的時候,周靈一直埋著頭,耿叔見他一直不說話,忍不住用筷子敲敲周靈面前的桌子,問:“靈兒,是不是不習慣這些粗茶淡飯了?”周靈怕耿叔誤會,趕緊解釋:“不是的,靈兒只是太久沒見大家,不知道說什麼好。”耿叔一聽這話,憨憨地笑著說:“這還不簡單,你這些年都學了什麼本領?你生哥都已經進軍營一年多了,這幾個月都有軍餉送回來。我和安娘也能輕鬆點。”周靈聽耿叔這樣說,心裡不禁有點羨慕生哥,他已經是能獨當一面男子漢了,而他還什麼都不會。低頭想了半天,周靈終於低聲說:“靈兒慚愧,沒學會什麼了不起的本領,只是讀了幾天書。”耿叔眼放精光,好奇地問:“哦?那你會寫自己的名字嗎?”這對現在的周靈來說根本就是小菜一碟,他果斷地用食指沾水,直接在桌上寫了起來。不一會兒,兩個頗為端正的兩個字出現在耿叔面前。耿叔雖然看不懂,但還是高興的對著周靈豎起大拇指,然後語重心長地說:“靈兒啊,我們這些泥腿子,識字的不多,哪怕整個周府都沒有幾個,你現在在公主那裡長了本事,就要好好伺候公主,懂嗎?”周靈不想多解釋什麼,順從地點點頭,耿叔滿意地吃了口麵條。其他人眼裡也充滿了羨慕,虎子按捺不住,急忙問周靈:“那你會寫我的名字嗎?教教我!”周靈笑了笑,在地上找了根樹枝便畫了起來,虎子趕緊跟過去,等周靈完筆後,他高興地大喊:“喔!我的名字長這樣!我以後會寫我的名字了!”

剩下的孩子與周靈不怎麼熟悉,所以他們不敢上前討要,畢竟打心底他們覺得會寫字的周靈高自己一等。周靈望著那些渴望的眼神,索性自己開口說:“想學的趕緊了,過一會兒就沒機會了。”於是一群孩子顧不上吃飯,都擁到周靈那裡學寫字,不一會兒,小小的院子上佈滿了文字,周靈看著自己的成果和認真學習的孩子們,從心裡覺得開心。最後安娘也沒忍住和周靈學寫字,她一口氣把耿叔的也討要過來,就這樣,一群文盲跟著半吊子的周靈享受著學習的樂趣。周靈一時忘記了下午被公孫牧趕走的事情,只有單純的快樂。

月亮漸漸從西邊爬上頭頂,小院裡的光線已經不足以照亮地上的名字,孩子們這才戀戀不捨地回去洗漱,周靈看著漸漸散去的人群,心裡莫名的失落,他知道自己也該回宮了。雖然自己曾經也是這裡的一員,但是再也不可能回到以前了,所以他藉著夜色偷偷溜出了周府,因為他真的怕安娘把他留下,那他可能真的捨不得走。

周靈悄悄離開周府後,一個人走在繁燈初上的街上,回想起剛才教虎子他們寫名字的場景,心中還是一暖,自己已經很久沒和同齡人玩耍了,卓雅並不能算是玩伴。

隨著時間的推移,周靈已經快到皇宮了,周圍也開始變得昏暗,畢竟這裡不是尋常百姓來的地方。就在周靈回頭時,兩個單薄的身影在黑暗中慢慢走來,等他們互相看清對方後,那兩個人又趕緊轉身就走。周靈趕緊追了上去,等追到後,氣喘吁吁地問“耿叔、安娘,你們怎麼來了,有什麼事情嗎?”耿叔這個老實的漢子被周靈問的有點不知所措,待在原地不說話,安娘見此,用手掐了掐耿叔的腰間,笑罵“真是沒用,剛才是你說要來的,現在話都不會說了”然後安娘笑看著周靈,摸著他的腦袋說“靈兒,你耿叔和我覺得有點愧疚,當時你被公主帶走的時候還小,雖然我們不是你的親生父母,但還是覺得對不起你,沒照顧好你。今天你回來看我們,我真的很高興,靈兒長高了,有出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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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靈心中苦苦的,說不出話,因為他並不是特意去周府的,耿叔他們卻如此在意,耿叔明明腿腳不便還暗中送了自己這麼遠。安娘無奈地說“你這個娃娃也是命苦,從小就沒了爹孃,後來又被迫到皇宮這個複雜的地方,我和你耿叔都幫不上你,那裡離我們小老百姓太遠了,可能這就是命吧。”耿叔見安娘扯的有點遠,只好開口打斷“靈兒,你安娘沒別的意思,你別想多了。我這輩子是沒什麼出息了,只想你們平平安安地長大成人,這樣也對得起死去的兄弟。要是在外面吃了苦,也別硬撐,回家來看看,再不濟你也比我這個殘廢強,是吧。”周靈看著耿叔溝壑縱橫的老臉和那雙棕色的眼睛,心中感嘆,原來什麼都瞞不過耿叔。他拉住耿叔粗糙的大手說“耿叔,我沒事,這些年都已經習慣了。你快點回去吧,家裡沒人照顧,虎子他們又該偷吃東西了。”耿叔看著周靈乾笑的笑臉,意識到周靈不想讓自己看見他的軟弱,只好說“好吧,既然你已經到了,我和安娘就先回去了,別忘記你在周府還有個家。”說完這些話,耿叔就轉身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安娘還想再說兩句也沒機會,只好追上去攙扶耿叔,只是不時回頭看看站著高大宮牆下的周靈,那個一直揮手道別的孩子。

看著漸漸遠去的二人,周靈心中五味雜陳,逐出草廬的難堪和耿叔的關愛交織在一起,他只有握緊拳頭,不斷地告訴自己,撐下去。直到耿叔和安娘消失在街道盡頭,周靈才轉身走進深幽的皇宮。

還沒等太陽昇起,周靈就拿著一根粗短的木棍來到住處的空院前開始練功。他先繞著院子跑了十圈,等身子漸漸發熱和頭上冒出細汗就開始活動筋骨。他先扭動頸部讓腦子清醒起來,有轉了轉腰肢,擴張了幾次胸部,大體上活動開了就把腿架在矮牆上拉伸韌帶和胯部。這一系列動作昨晚,已經過去了小半個時辰,周靈提起豎在牆邊的短棍開始練習在虎賁軍中學到的刀法。

與其說是刀法,不如說是幾招基本的砍、劈。因為軍中所練的刀法都是為行軍打仗做準備,而戰場擁擠,所以招式比較單一,不能大開大合,只講究快速殺敵,多練手腕的力量。東邊漸漸泛紅,周靈就這樣枯燥地練著幾個簡單的招式,虎虎生風,汗水打溼了他的衣襟,凌亂的髮髻粘在他的紅紅的小臉上。可以說周靈練得非常賣力,只是沒有門道,浪費了許多力氣,也長進不了多少,齊宣能有碾壓一般同齡人的實力也是古秀派傾力培養才達到的。

展護衛他們才起床就看見滿身大汗的周靈在空地上練習虎賁刀法,都很驚訝,因為以往在虎賁軍時就數週靈最會偷懶,今天真是破天荒了。周靈也不理會他們驚訝的目光和好奇的樣子,只是繼續操練,等打完一套後才收起手中的木棒準備去洗漱。展護衛見周靈來了脾氣,也不再怪言怪語,反而認真地對周靈說“你可知江湖是什麼?連我都不敢在江湖隨意行走,你還是老老實實待在皇宮伺候公主吧,小心送了性命。”周靈自然不會理會展護衛的忠告,他昨晚就想好了,如果自己遵守誓言不能當官,那麼自己永遠只能是一個下人,不如聽公孫牧的話,去江湖闖一闖,說不定能消除和卓雅的懸殊差距。他並不後悔昨天衝動立下重誓,因為他相信命運不會捉弄自己,而且他在周府還有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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