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歇著,我讓下人給你上些吃的。”
說完,時三石馬上回頭向著道誠吼道。
“禿子,我叫你看著我弟子你就是這樣看著的?還愣著幹什麼,趕緊去叫下人上菜呀。”
道誠一瞪眼,就要跟時三石吵上兩句,卻看到時三石打了個手勢,暗示他有事相商。道誠皺了下眉頭,繼續向著時三石吼道。
“你個臭老頭,貧僧就應該把你丟在貴州城,讓你孤獨終老才對,瞪什麼,貧僧扣了你的眼珠子信不?”
說完,道誠一扭頭走了出去,時三石冷哼一聲,立刻追了出去。
“老頭我的眼珠就在這裡,你倒是扣下來呀。”
朱家的宅邸很大,夜寒三人住的是靠近西南的一處小院,出了小院的北門,時三石與道誠便徑直走向了廚房。
“我今天抽空去了一趟萬古樓。”
“去那裡幹什麼?”
“我去查了一下夜寒。”
道誠一愣,疑惑地問道。
“怎麼,你不放心他?”
時三石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寬慰的笑意。
“這幾天你應該看得出來,夜寒是真的接受我這個師父了,昨天我們來到朱家的時候,你還記得他是怎麼稱呼我的嗎?”
“自然記得,他當時就站在大門之前,恭敬地對著朱河那個胖子說‘這是尊師時三石’,我還記得朱河那個胖子當時驚訝的嘴巴都合不上了。”
聽了道誠的話,時三石笑容更深了幾分,連眼角的皺紋都柔和了許多。
“你應該明白這對於我來說,是怎樣的意義。我當初四十歲進入江湖,縱情聲馬,快意恩仇。殺我看不慣的人,管我看不平的事,憑我一身的功夫,江湖之大任我縱橫。年輕不懂事,殺錯了太多的人,也管錯了太多的事,做錯了自然有人來管,殺人了自然有人回來尋仇,我不願束手就擒,自然繼續殺。殺得人越多,來殺我的人就越多,來殺我的人越多,我殺的人就越多,就這樣一路走過來。終於江湖上再也沒人敢來殺我了,這時候我才發現,這惡人榜上,我竟然已經成了第一名。”
道誠微微沉默,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伸出手拍了拍老友的肩膀,時三石苦澀地笑了笑,繼續說道。
“終於,我還是遇到了打不過的人,肖家第一人跨越九州之地追殺了我數千裡。那一次,是我受傷最重的一次,不過終究還是讓我逃掉了,因為傷勢太重,我不得不隱姓埋名,也就是那個時候我遇到了你們。和你們相交之後我又一次體會到人情的滋味,孤獨的久了便不知道人情的滋味,在你們身邊久了,便再也不想過孤身一人的日子。可是一直隱瞞你們我的身份,我做不到,終於我還是向你們透露了我的身份,你還記得吧。”
道誠愣了一下,嘆了一口氣。
“當然記得,當時除了我和青雲,剩下的所有人都與你割袍斷義,從此再也不往來。”
時三石眼神閃爍著,雙手在微微地顫動,彷彿當初的一幕又出現在他的面前。
“我現在還在想,當時若是讓時三石這個人就那樣死了,如今的我會不會過得更加舒心呢?或許吧,現在想想,連他們都無法接受這樣的我,世人又會有誰接受我。雖說我不在乎,不過人老了,總是幻想著兒孫繞膝的日子,還真是折磨人呀。”
道誠哈哈一笑,推了一把時三石。
“你現在有了個弟子了,開心不?”
時三石眉頭一揚,嘴角得意地翹起。
“開心,我太得意的,就沖這個弟子,你這一趟出來的不虧。”
“的確不虧,那你去調查夜寒是因為什麼?”
“之前我只是聽說過夜寒,也只知道他是從燕雲而來,他是什麼人?經過什麼事?我一概不知。我想去查一查,去查一查他的身世,他的敵人,以及他來中原的目的,身為師父,總要為弟子鋪路,要不然還做什麼師父。可是我進了萬古樓之後卻發現生了一件事,以我的許可權竟然查不到夜寒,以我的許可權查不到的會是什麼人?”
道誠摸了把蹭亮的腦袋,不敢確定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