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是李嬸家,一個寡婦,男人在我很小的時候被一隻猛虎給叼走了,很和氣的一個男人,在我五六歲的時候還活著,所以我還記得他,滿臉亂七八糟鬍子的年輕男人,還抱過我轉圈圈,他死了,李嬸獨自養大四個孩子。孩子同我差不多,可惜,全死了,死在鳥鳴狼嘴裡。”
吳妮和木直傷又是一怔,只是黃語語氣平和,完全看不出情緒的波動,完全一副講述別人家的事情的樣子,所以吳妮和木直傷都不知道怎麼說話,只好靜靜地跟著聽著。
“這個房子同全村的房子風格上有些特別,主人阿林叔年輕時在橫山城做大殿的工程隊做過幫工,他想把木頭房子建出大殿的雄偉氣勢來,所以房子很大,全村最高,但是又高又大的木頭房子,事實上只有一個房間,所以一家四口人,全擠在一個又窄又小的房間裡。這樣的房子成為全村人笑了幾年的笑柄,只是阿林叔依然固執己見,認為住在這麼漂亮的房子下,就有了藝術有了美,住得窄一點,也是應該甘之如飴。可惜他老婆有不同的看法,認為好的東西要天天看著,房子裡面看不見,要在外面看,才看得見,於是阿林叔大多數的夜晚,都只能睡在外面。”
“這裡是小健子的家,他算是我比較好的玩伴。他矮矮瘦瘦的,是遺傳,因為他爹也是全村最矮的男人,不過肌肉粗壯,是一名初級勇者。小健子最大的理想,就是變成他爹一樣,為保護村莊去同強大的妖獸戰鬥。可惜,他還沒來得及長大,便死在妖獸嘴裡。”
“……”
這時黃語走到一堆比較大的廢墟,廢墟以雜亂的石質為主,裡面壓了不少木頭,中間已經長出一棵不知名的小樹,有一隻小鳥在小樹上築了一個窩,此時小鳥正在窩裡好奇地看著下面的人。
黃語安靜地看著這堆面積約二百平方的廢墟,似乎在搜尋著什麼一般,突然人影一動,便出現在這堆廢墟的東北角上,下手把一些壓在上面的大石頭和粗木條搬起來丟到一邊,吳妮和木直傷見狀,趕緊上前幫忙。
不一會兒,黃語便從一些碎石堆中翻出來一個小玩具,輕輕地小心翼翼地拍掉灰塵,便明顯看出來,是用刀子削出來的木頭小鳥,小小巧巧的,只是刀工粗糙,只能算得上有一個小鳥的形狀而已。
“這個是我削給弟弟的禮物,這裡就是我的家!”
吳妮和木直傷雖然已經猜到了,只是聽黃語說出口來,還是愣了一下。
“我有奶奶、爸爸、媽媽還有一個好像還沒滿月的弟弟,我們一家人,就住在這裡。”
“語,他們可能是搬到別的地方去了……”
吳妮試圖去寬慰黃語,但是黃語馬上就打斷了她的話。
“他們都死了!”
吳妮和木直傷又是一愣,寬慰的話便不知道再次從何說起了。
“奶奶死得好一點,因為她死得早,雖然怎麼死的我不知道,但是年紀大了,就會死的,所以沒什麼好說的。爸爸、媽媽、弟弟就死得悽慘一點。爸爸是村裡的初級勇者,保護村莊責任重大,所以當妖獸群沖進村裡來時,他沒有同我們在一起。不過我依然看到他的死狀,他先是一邊手臂被鳥鳴狼撕掉,然後再被鳥鳴狼咬死吃掉。這些我親眼所見。媽媽和弟弟沒有親眼看到她們怎麼葬身狼腹,不過可以想象得出來。”
“不要說了,語,別再說,好不好?”
吳妮眼淚已經大滴大滴地滾落,她完全沒有想到黃語經歷過這些事情,就連木直傷都不禁眼眶紅潤起來。
“妮兒,不用擔心,我沒事!那邊的圍牆也倒了,當時是沒倒的。一隻鳥鳴狼撞過來,我只見到還在襁褓中的弟弟從媽媽手中脫落掉在地上,媽媽抱住我被巨大的力量撞得飛起來,眼見就要撞到圍牆上的時候,媽媽使盡全力把我一託,我便摔到了圍牆外面。然後我只是聽到媽媽的……慘叫聲。”
黃語望住西面的某個角落,沉默許久,然後慢慢地回手把木頭小鳥收進儲物戒指中。
“語,是獸潮嗎?”
吳妮自然知道獸潮的危害,一般小村子裡就不過幾名低階的勇者守護,如果有成群結隊的妖獸出現,整個村子被夷為平地,是很正常的,教科書中都有無數這個的案例。
“是獸潮!也是人禍!”
黃語平靜的話語在吳妮和木直傷的心裡掀起巨大的波瀾。
人禍?這就是說是人為的獸潮?
“我累了,睡一會兒覺,你們別出聲!”
黃語言罷也不管地下有些什麼,在剛剛清除出來的一小塊空地上,就著小碎石和灰塵,便躺了下去,緩緩地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