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節,水寨水營舉辦了龍舟賽,王端帶著愛娘、秀珠、大姐兒乘船在水泊中游玩半日,回到家中。他正準備和大姐兒一起練習毛筆字,家丁來報,說抓到幾個奸細。
“奸細?”王端來到公廳,“什麼奸細?”
“都是誤會,”葉明申指著一個三十歲許的粗壯漢子說道,“這位是鹿邑武舉人黃甲。”
見禮后王端問黃舉人為啥到這裡來。
“實不相瞞,”黃甲有些尷尬,“原以為水寨被誰佔據了,知縣派我來查訪,沒想到是葉兄。”
“大水衝了龍王廟,一家人不認一家人了。”葉明申笑道,“黃兄既然來了,葉某定要好生招待。”
去後院將程芳請出,四人坐上酒桌。黃甲首先將時局告訴大家。自從李自成從歸德移駐杞縣,派兵接連攻陷考城、儀封、寧陵、雎州、柘城、太康、通許、陳留,前鋒已經逼近省會開封。
“流賊又遣偏師南下,攻陷尉氏、洧川、鄢城、太康、扶溝幾縣,現在中州已無守兵。流賊攻下太康,遊騎往來鹿邑。知縣陳英章憂心忡忡,一面在城中編制保甲,徵派丁壯製作守城器械,一面派人到四鄉求救於鄉紳,希望他們能出錢招募鄉勇。黃某聽說水寨新來了一支強兵,就自告奮勇前來檢視。”
明白了,葉明申問道:“城中有多少守兵?”
黃甲沒有藏著掖著,而是明言道:“兵無一個,只有鄉勇三百,丁壯千二百人。守成器械還算充足,以某推算,如果一萬賊人攻城,足可以守十日。自三月份白虎賊去後,知縣害怕賊人復來,命令家家都儲備了半年之糧。”
“鹿邑鄉野還有多少生民?”
黃甲皺著眉頭想了想,嘆道:“西面、北面基本都逃光了,只有南面還有四五個個村子結成土堡,存民四千多戶,耕田還有十萬多畝。但商水賊‘哪吒’盤踞在商水、項城之見,經常入境劫掠。”
葉明申嘆道:“此時何處無賊,知縣可有對策?”
“葉兄還不清楚,沒有兵又沒法剿除土賊,可是手上沒錢又募集不到兵丁!”
王端聽了,心道,還好老子手上有錢又有兵。
黃甲突然問:“王寨主手上有兵,可願意殺賊報效朝廷?”
“這酒不多,黃先生多喝幾杯。”王端將一杯黃湯灌進嘴裡,心道,跟李自成為敵,壽星老上吊——嫌命長!
黃甲見王會主轉移話題,只好作罷。等他裝喝醉,葉明申扶著他下去休息,王端和程芳來到花園散步。
“道生,”程芳說道,“接受朝廷委職並非沒有好處,你肯定不想一直屈身在這旗山水澤之中吧?”
“不想。”王端老實說道。
“那何處是用武之地?”程芳看向王端,見他不言語,便自問自答,“李自成已經佔據河南大部,如果我所料不錯,他取開封后,便會西去進攻關中孫傳庭,襄陽左良玉,一時半會不會東來進攻歸亳兩地。如今河南無兵,李自成棄歸德後,朝廷還沒來得及派官吏來。亳州屬南直隸,如今南直隸兵群集六安、廬州,剿殺張獻忠、賀一龍等賊,也無兵北來剿除土匪。黃淮間兵力空虛,道生何不投效朝廷,提勁旅收復歸德,掃除淮北亳州、蒙城、太和境內土賊。”
王端想起陸寧來,陸寧的策略是王端應該南下,背靠大別山,獲取當地的各種物資,然後再做決斷。
王端知道李自成的敗亡,也知道建虜南下,最後南明小朝廷滅亡。如果他佔據黃淮之間,就算李自成放過他,建虜南下也會首先消滅他,所以王端遲遲下不了決斷。他想建立一個根據地,等南明滅亡後再起兵,驅除韃虜,光復中原。
這些天與葉明申、陸寧等人交談,再結合李自成的敗亡,王端已經明白,要想獲得一塊安穩的根據地,最好投效明朝。
“我也打算投效官府,這也是寨中幾位先生的意思。只是出兵佔據歸德……先生覺得南下如何?”
“南下何處?”
“汝寧府怎麼樣?”
程芳一面漫步閒走,一面思考。前面假山後面的涼亭中傳出女孩兒的銀鈴般笑聲,王端伸直脖子看過去,只可惜桃樹和假山遮擋住了。
“快看,有蝴蝶!”
程芳臉色一沉,“可能是小女在亭內。”
王端一聽有女孩兒在,發動x光眼,來回掃描。忽然,從假山後面閃出一道靚影,素白裙裾晃動,黑壓壓的雙丫鬢上粉紅色絲帶蝴蝶結上下翩飛……
“淑媛,”程芳黑著臉喊了一聲,“快回去!”
那女子嚇了一跳,扭頭看到父親和一個高大英俊的男子站在前面,急忙低下頭,跑回了涼亭,隨後腳步聲起,漸行漸遠。
王端心中微微失落,心道,剛才的女孩兒應該有十四五歲吧,活潑開朗,這種性格他還沒在這個時代遇到過。
“小女欠缺管教,讓道生見笑了。”
“沒有,沒有,小女孩兒嘛,天性都是這樣,這是好事。”
程芳沒想到王端還點評自己的幼女,心裡非常氣憤,但想到王端本就是個思想新穎的人,氣也就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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