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鏡湖待了一天,晚霞滿天之時,葉濤起身離開了鏡湖,子衿已經不知去了何處。
回到汀濤小居,葉濤真真切切領會了“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的無奈與感傷,明明汀濤小居的桃花是他自己種的,如今再見到桃花,總會莫名其妙就想到了另一個人。
這幾日,葉濤總有一種心臟被一隻手控制著的感覺,只要一想到趙依,哪怕一個小小的念頭,這隻手就會毫不留情地在他心頭捅刀,每一次都疼得讓他清醒三分,立即就狠下心警告自己,不許想了。
宛殺瑤池。
汀濤小居桃花盛開,瑤池又何嘗不是桃花灼灼,紅漆雕梁,屋簷下銀鈴隨風搖曳,發出叮叮呤呤的聲音,趙依白衫不染纖塵,在桃花樹下,一手拿著集魂盒,一手托腮,就這樣坐發呆了許久。
寧寧就在身後,靜靜地站著,什麼也不說。
“寧寧,你去給我沏一壺茶吧!”
許久,趙依開口,寧寧顯然大喜過望,從昨天醒來,一直到現在,大護司終於說話了,寧寧應了聲“好”便小碎步離去。
趙依醒了,魂魄歸位,卻是心神疲憊,鳳脫和婧媛昨夜陪著她一直坐到今早才去休息,而趙依也聽了冰獄的話,乖乖地去睡覺了,沒一會,又醒了,這才出來坐著。
趙依清醒了,記憶卻沒有冰獄預想的那樣消失掉,她依然清晰地記得,畫眉用攝魂鏡對付她,是葉濤把她救走的,那一聲葉哥哥,一叫便是一個月,現在卻是叫不出口了。
“集魂盒是五嶷的東西,所以是葉濤收集了我的魂魄,才交給婧媛的。”
趙依端詳著手中的集魂盒,既然不是宛殺的東西,自然得還回去。
五嶷。
清晨,葉濤被楊寒靈鳶傳信到浣溪閣用早膳,這回,還是楊寒親自下廚,用膳過後一同去了金銀臺,這日,該是楊寒帶領師弟們做早『操』。而葉濤,也正好要去找閏年太傅,也就一同過去。
在閏年太傅房裡頭,烘焙過的茶葉被葉濤一勺一勺倒入茶壺,茶壺由一個四四方方的槽裝著,往茶壺裡衝完開水,蓋上茶壺,將剩餘開水澆淋茶壺。
閏年太傅在旁洗手,聽著葉濤道明他今日來意。
“太傅,我想您應該知道左冀長老與掌門師叔的想法。”
閏年太傅微微點頭,葉濤繼續道:“可是對於五嶷,我這個大師兄,近來也是極為不負責任了,您在山中的時間比我長,瞭解的事情肯定也多一些。”
“嗯,大師兄近來確實是忽略了一些事。”
“師尊與掌門師叔突然急切地希望我突破紫玦,與月喉、滄海這半年來的平靜不無關聯,”
葉濤洗耳恭聽,閏年太傅娓娓道來,“你可還記得,在左冀長老大壽之時,五嶷的結界曾經被東穹打破?”
“記得,今日來叨擾太傅,最主要的原因正是此事。”
“五嶷,真的有月喉的哨子,左冀長老也曾懷疑過,只是此人隱藏極深。”
閏年肯定的語氣,給這空氣新增了一些寒意,葉濤只覺得背脊發涼。
“說實話,連我自己都有嫌疑,畢竟,出山門最多的弟子,是我。”葉濤斟茶,直言不諱,閏年太傅自然是知道他雖有嫌疑,卻不可能。
閏年太傅往旁邊一坐,舉杯嗅茶香,輕抿一口,很是舒心,皺著的眉頭緩緩張開,開口道:“倘若你就是那個五嶷的叛徒,永生瓶的下落,你該怎麼傳到月喉去?”
葉濤細細想了一下,斷然道:“我的靈鳶與其他師弟的靈鳶有所不同,自然不能用此傳信,肯定是下山之後去一趟月喉,何況,我行蹤自由。”
“嗯,可五嶷裡,像大師兄這樣來去自由,傳信靈鳶又比較特殊的人不只有你一個。”
閏年太傅的話別有深意,可葉濤這一想,五嶷裡去何處都不會被問及行蹤的,不是就只有三位長老和五玄弟子,這麼想來,都不切實際。
“還有那麼幾個人,進出五嶷,青雲梯是不會留下記錄的。”閏年太傅突然開口,“她們的行蹤,我向來不去在意。”
那就只有五嶷的幾個女子了,葉濤想著,環視屋子一圈,總覺得這屋子靜,“矯兒呢?”
“已經下山兩日了。”
葉濤聽著是有些失落,門外有弟子叫喚閏年太傅,聽著語氣,還是十分猴急的事,閏年太傅出門去,沒一會,葉濤也跟出去,見那弟子走了,閏年太傅臉上有些愁緒,葉濤問道:“太傅,發生什麼事了?”
閏年太傅看了葉濤一眼,狹長的鳳眼平靜無波。“大師兄多久沒去金銀臺了?”
“半月有餘。”
“與我一同過去吧。”
雖不清楚閏年太傅的心思,可葉濤還是跟著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