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歡歌會憤怒本是意料中的事,然而像這般幾乎可以算得上暴怒到崩潰的局面是誰也想不到的。
地上滴落的血跡混合著兩人的鮮紅,觸目驚心。
段鈺剛剛還掛在唇邊的諷笑立時被冰寒取代,他一個邁步執起那隻還在微微戰慄的手,關節處紅腫破皮,襯得白皙面板慘不忍睹。
還處於吃驚中的洛術原本以為段鈺接下來會為洛歡歌包紮,誰知一個疾風驟雨般的拳頭再次落到癱軟在塌上的肖羅臉上!
跟洛歡歌怒急毫無章法的落拳不同,段鈺目標明確,一個拳頭揮上去直接將肖羅高挺的鼻樑打斷,磣人的咔嚓聲伴隨著撕心裂肺的慘呼,好好的地窖硬是變成了刑場。
“你……”洛歡歌沉著臉不解,卻不能否認段鈺這一拳將她心上陰影揮散不少。
看到害得她家破人亡的兇手捂著鼻子痛得打滾,洛歡歌知道,遠遠不夠。
“害你受傷的人,萬死不抵其罪。”
段鈺冷著臉:“去拿『藥』箱。”後面這話是對洛術說的。
後者茫然,猶豫道:“這裡沒有配『藥』箱。”
得來段鈺不滿的一瞥,洛術深覺冤枉。他臨時被派往此處看守羅肖,也沒想過會有需要用上『藥』箱的時候,這裡本身確實也沒有配置啊!
好在洛歡歌搖頭:“不必。”這點小傷哪裡入得了她的眼!跟護國將軍府一百二十三條『性』命想比,這點傷算什麼!
段鈺眼底的擔憂她不是沒看到,恰恰正因她看到了才更痛心!
當龍椅上的那人指著洛靖說他通敵叛國,當瀾都百姓對將軍府千夫所指,當一條條鮮活的生命死在她前面,洛歡歌目呲欲裂,恨不得把肖羅給撕碎了餵狗!
咿咿呀呀的慘呼一聲一聲讓人煩躁不已,洛歡歌怒喝:“夠了!再叫就割了你的舌頭!”
威脅果然奏效,刺耳的聲音頓住,明顯看出被打懵的肖羅透出恐懼神『色』。
堂堂一位將軍,長時間的囚禁生活磨平了他的尖銳,再想到同胞兄弟如今春風得意,他哪裡還有脾氣跟洛歡歌對著幹,畢竟他還要靠對方返回耒國。
這也是洛歡歌的高明之處。
地窖裡一應俱全,除了自由她什麼都給了肖羅,這種日子最是煎熬,每天無人說話,見不到陽光,今夕是何夕全然不知,他真的快受不了了!
“信在哪裡。”洛歡歌恢復平靜,彷彿剛才發怒的另有其人。
肖羅捧著歪鼻子齜牙咧嘴,吞吞吐吐小聲爭辯:“我不信你,想要我說可以,通知我弟弟到邊境接我,我見了人自會告訴你信在哪裡。”
“跟我講條件,你也配?”洛歡歌看肖羅就像看一顆渺小骯髒的塵埃,透骨的鄙夷讓曾貴為將軍的肖羅氣極反笑,扯得鼻尖錯位的地方生疼。
“我有沒有資格講條件,你最清楚!半年,如果半年之內沒有我的吩咐,這封寫著洛靖通敵叛國證據的信下一個躺著的地方,就是瀾訣的書案!”
肖羅不笨,他算是看明白了,對方對這個尤為在意,亦真亦假的話最難分辨,他就不信自己這樣說了洛歡歌還能拿自己怎麼樣!
投鼠忌器,說的就是她們!
很不幸,洛歡歌確實產生了顧忌。那是她的家,重生以後便心心念念要守護的家,那裡有她的親人,她在乎的人,她如何能拿他們的『性』命作賭注?
她輸不起也賭不起。
“啊啊啊啊——”歇斯底里的嘶嚎把洛歡歌從痛苦的沉思中驚醒,她驚怒交加地看向面帶寒霜的段鈺:“你做什麼!”
血跡乾涸後變作深褐『色』的地面上,又多了一件多餘的東西。
一節小指。
方才的慘呼正是肖羅因為被段鈺削掉小指發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