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彷彿對他的目光毫不在意,越過他繞到書桌後面,彎下腰,從書桌最下面的抽屜裡,取出了一條白色的方巾,拿在手裡把玩,漆黑的眸子讓人看不出情緒。
他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
蘇銘和顧清對峙著,誰也沒有說話,好似在試探對方氣場的強弱一樣,眼光在半空中對撞,激起一陣激烈的火花。雙方誰比誰都狠厲,絲毫不留情面,想要把對方置於死地。
一觸即發。
吳文予何曾見識過這種場面,心中慌亂,手心也開始微微發汗。她甚至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不能改變現在這個局面。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銘失去了耐心,決定速戰速決,他摸了摸右手手腕上的袖釦,順時針轉了半圈,發出了一個進攻的訊號。
蘇銘的小動作沒能逃過顧清的眼,顧清的笑意帶著些嘲諷,但是他全身的肌肉緊張起來,像是一頭蓄勢待發的敏銳的豹子,呼吸也開始有些微微加重。
諮詢室的門發出陣陣聲響,終於不堪重負。隨著破門而入的聲音,幾十人迅速的從狹小的門口湧入了進來,荷槍實彈,裝備精良。
而幾乎與此同時,顧清用手中的方巾蒙上了吳文予的眼,迅速在她的腦後打了一個結。不知道他觸碰了什麼按鈕,從房間的四處噴射出濃厚的煙霧,瞬間灌滿了整個房間,燻得人眼淚都要流下來,無法正常的睜開雙眼視物。
顧清摟著吳文予,他知道,這次是真的再難相見了,他雖然表面上看起來風輕雲淡,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在旁人眼中就連感情也是如此,說他放手放的從來瀟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捨不得。他低下頭,在吳文予的臉頰上飛快的吻了一下。當做告別。
吳文予微怔,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顧清已經消失了。
剛剛,她的側臉感到了一個幹燥溫潤的吻,應該是來自顧清的。
她聽到耳邊的很多聲音越來越遠,像是隔著一層真空一樣不真切,好像有人在指揮著撤退,好像有人喊她要彎下腰。她感到周遭的一切都和她無關,她就站在那裡,做不出任何反應。
吳文予感到有人用力的將她向一個方向扯,她別無選擇,只能跟著那人離開。
忽然她眼前的方巾被人扯下,出現在她視野裡的,是滿眼通紅的狼狽的蘇銘。
“蘇銘,”吳文予只是喊他,她想問他顧清抓到了沒有,又怕聽到顧清被抓的訊息。
她往諮詢室敞開的門裡看去,裡面的煙霧已經消散了大半,露出原本的模樣。
裡面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居然讓這小子跑了。”
“可不是嘛,誰能想到會有人往房間裡裝這種鬼東西。”
吳文予隱隱的鬆了一口氣,但是她不敢讓蘇銘發現。
房間裡的煙霧完全散去了,蘇銘喊了一個人和他一起去房間裡蒐集罪證。他不相信顧清會是一個普通人,他身上強硬的氣場不是普通人所能夠擁有的。
蘇銘二人仔仔細細地在房間裡翻了個底朝天。
一無所獲。
吳文予看著地上的那副向日葵,想著顧清這麼多年一定很苦吧,他身上的清冷恐怕是長久的孤寂養成的。
“走吧,文予,”蘇銘走到她身邊溫柔地說,像是怕叨擾了她一樣,“我得帶你去警局做個筆錄。”
於是吳文予坐著蘇銘的車去了警局。
一路上,相顧無言。
吳文予的手機響了一聲,是簡訊的提示音,她掏出手機,發件人是一個陌生的號碼,上面只有四個字——“別了,我愛。”沒有署名,可她就是知道那是誰。她感到心口有一陣燒灼的疼痛。
你守日出,我待月華,即使不能相交,也各自有各自的生命軌跡,也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