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分,只有一百九十分!連專科都考不上,當老子的是個廢物,當兒子的也是個廢物!”混亂不堪的出租房內,一名肥胖的中年婦女大喊大叫著。
坐在一條木質長凳上的中年漢子露出了不耐煩的神色,輕言細語地說道:“行了行了,家醜不可外揚,你這是想把鄰居們都引過來看熱鬧嗎?”
中年婦女的嗓門更加大了,不饒人地吼道;“這麼多年了,什麼家醜沒被別人笑話過?你說說該怎麼辦,讓他出去當個打工仔嗎?”
中年漢子聽後一言不發,從懷中掏出一張紙一個塑膠袋,塑膠袋中裝著一些廉價的菸草。
中年婦女氣呼呼地看著中年漢子將一些菸草抓放在紙上,然後捲成長條狀。
漢子掏出打火機,點燃了自制的廉價草煙,慢悠悠地吸了起來。
中年婦女和中年漢子相處了將近二十年,自然瞭解中年漢子的習性,她知道這意味著自己的男人不想再說什麼話了。可是自己的兒子高考只考了一百九十分,雖說本來就不抱什麼希望,但是好歹也有一點“幻想”的,高考成績出來的時候,中年婦女始終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要不再讓他復讀一年?好歹混個專科?”中年婦女試探性地問道。
似乎是已經壓抑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一向沉默寡言的中年漢子突然爆發起來:“復讀個屁的復讀!就以他那個被你遺傳的智商和吊兒郎當不求上進的態度,復讀個三年都沒用!”
中年婦女先是愣了一愣,因為自己從來沒有見過漢子發火,接著中年婦女的火氣也上來了,指著中年漢子的鼻子就大罵起來:“那你說怎麼辦?讓他跟你一樣當個一無是處的小保安嗎!”
中年漢子聽後憤怒地站了起來,剛要扔出手中的草煙,看到還剩一點兒,於是貪婪地吸了一大口,然後將其使勁扔出了破舊的木門外,扯起沙啞的嗓子吼道:“怎麼辦?涼拌!當保安怎麼了?當保安丟人嗎!好歹也是自食其力!”
中年婦女捂著自己的心口,大口喘氣道:“廢物,真是廢物!”
中年漢子的眼神變得兇狠起來:“對,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我是廢物,我兒子當然也是廢物!”
“我當初真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中年婦女的眼眶已經隱隱有了淚水。
“我當初瞎了眼才會看上你!”中年漢子也不甘示弱地反擊道。
···
混亂出租屋內的二人展開著激烈的罵戰,殊不知他們的兒子,他們口中的那個廢物,此時正怔怔地靠著屋外的磚牆,一言不發。
出租屋外是一名枯瘦的青年,十八九歲的樣子,右手僅僅攥著幾張皺巴巴的人民幣。
父母的爭吵青年全部停在了耳中,可是卻始終沉默著,一如這十幾年的生活一般懦弱。
“今天本來應該高高興興的啊···”青年用帶著哭腔的語氣低聲呢喃道,“我能夠自食其力的啊。”
枯瘦青年低頭看了看手中皺巴巴的幾張小面額的人民幣,哽咽道:“雖然是撿垃圾賣廢品得的,可是這也算是我的勞動成果了。”
“我自己能夠養活自己的啊···”
“我不是廢物啊···”
“真是奇怪,我的眼睛為什麼溼了呢···”
屋內的真吵愈演愈烈,屋外的青年哭泣哽咽。
約莫過了好幾分鐘,枯瘦青年用右手手背使勁抹了抹臉上溼潤的地方,然後迅速地跑開,遠離這間令人傷心的出租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