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身影緩緩向後倒去,智慧連忙跑到梵生一的身邊,用力撐起他的身體。
硃砂淚珠滴落,如同在胸口前綻開朵朵花瓣。
頭痛漸弱,梵生一睜開了雙眼,望著少年擔憂的臉龐,輕聲道:“嚇到你了,抱歉。”
語氣間的疏遠讓智慧愣住,他下意識攥住梵生一的雙手:“生一……”
梵生一迷惑道:“怎麼了?”
他的眼角還有未乾的溼痕,智慧被本能驅使,用拇指攆去,將花瓣的汁液抹在了白淨的臉龐。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你、你怎麼會突然頭痛?”智慧甩開自己的手,像是掩飾般急速地問詢。
梵生一腦中閃過一個模糊的印象,他站起來順帶拉起智慧,幫他拍打身上沾的土:“現在沒事了。”
肯定是因為他的事情太操勞了。智慧想了想,還是沒說出口,暗暗對屋裡那隻魔物的存在更加不滿。他撓了撓頭,說:“那我晚些再來,要聽講學了。”
梵生一點點頭,目送著少年跑出院子。他張開雙手,看著自己的掌心,一股力量消散的無力感湧上心頭。
石桌上的詩書停在剛剛看過的那頁——
“要見無因見,了拼終難拼。若是前生未有緣,待重結、來生願。”
梵生一看了眼未讀完的詩句,合上書,回到屋內。
耀明安靜地閉著雙眼,睡在床上,原本捆在他身上的五彩巨蟒已經消失不見。
梵生一伸出手摸了摸耀明的額頭,動作輕緩,生怕驚擾了淺眠的人。
那股異樣的邪火已經退了大半,梵生一再向下探去,知道他周身的經脈正在慢慢恢復,放下些許擔憂。想起那時因為自己為他渡佛氣而惹得耀明全身難受,此刻卻也不敢再有多餘的動作。
他抬起頭,看到耀明硬朗的眉眼與硬挺的鼻樑,若不見睜開眼時的淡漠,這張臉俊得像神,怎麼是魔。
梵生一伸出手指,繞著耀明的臉頰描繪形狀。
好看,哪裡都好看。
梵生一腦中只有這二字,他抬起頭,正好與那雙沒有溫度的瞳孔對視。
深吸了一口氣,梵生一想也不想,跳起來就往外跑。仍然沒有耀明的手快,他的手腕被男人牢牢地捏著,梵生一眼底被羞愧蒸得泛起水霧,沒想到自己的動作竟然被那人全部看去,以後還怎麼直視他?
耀明突然放開手,不住咳了起來。
梵生一被嚇了一跳,也不逃了,急道:“怎麼了,讓我瞧瞧。”他反抓起耀明的手腕,摸著他的脈搏,並無大礙後才放下心。
耀明單手捂住胸口,語氣中帶了些委屈:“跑什麼?”
梵生一低著頭,不敢直視他的臉:“我想去幫你斟杯水。”為了印證自己說的是實話,立刻快步走到桌邊倒了杯水,喂到耀明的唇邊。
耀明就著梵生一的手喝了下去,舔了舔乾澀的嘴唇,他才想起一件很嚴重的事情。
“這是哪裡?”耀明問道。
梵生一雙手捧著空杯:“佛界,我的屋子。”
耀明沉默,看著自己被包得嚴嚴實實的雙手。
梵生一以為是他不想呆在佛界,寬慰道:“等你好了,我們就離開。”
耀明搖了搖頭:“我不能讓你再陷入危險中。等我報完仇,再來佛界接你。”
梵生一稍稍怔住,朦朧的情愫不住地蠶食著自己的理智。
耀明繼續說:“他會找到我的,至純魔元之間會有共鳴。當年,他就是這樣在人界找到我的。”
梵生一放下杯子,雙手捧起耀明的臉,讓他直視著自己:“不會的,我不會讓他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