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笙煙默默的講著,柳川靜靜的聽著,逐漸關於她和劉閒雲,以及拜月教的事情,逐漸明朗了起來。
她家裡是書香門第,父親是個嚴厲夫子,而劉閒雲便是她爹的學生。在那群求學士子中,文賦並不出彩,長相也不出眾,更不是鶴立雞群的那種,但比起其他饒含蓄持重,他就明目張膽許多。
時不時會有場蹩腳的邂逅,又或者故意在她身旁大聲唸詩,賣弄才華,裝作一副指點江山的壯志模樣,往往最後被她爹一尺子拍在頭頂,噤聲灰溜溜跑路,周圍看戲的同窗師兄弟更是嬉笑著一鬨而散,沒人能當真,寒門書生俏姐的故事,戲臺上有很多,唱了那麼多年,沒見過走到一塊的。
包括她自己在內,令人難以置信的是,她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從最初覺得幼稚,到不辭顏色,漸漸到後面輾轉反側,從爹爹那旁敲側擊出他的功課情況。
直至某日大雨,她將自己繡著彩蝶的油紙傘借給他,此後一發不可收拾,薄情的人不是沒有心,只是動情起來便是山無稜的決絕。
不是名門,卻依舊有門楣之別,她爹如何能同意這樁婚事,先是將她禁足,她跪在房門哀聲哭求數日,不吃不喝直至昏厥,夫子捶胸頓足之下含淚點頭,並沒收他的彩禮,亦沒喝她敬的茶水。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離開的家,她只記得他牽著馬,穿著大紅袍,沒有八抬大轎,亦沒有親朋賀彩。她同樣一生紅袍,內衫還是縫補多次,她坐在馬上,數次想要偷偷掀起紅蓋頭,卻被紅娘按捺下來。
再後來,他不知哪根筋抽了,他他要去參加科舉,她哀眉吃幾年相思苦,她會老的。他笑著摟著眉眼如纖月的她好。縮在他懷裡的時候,她覺得她和他能恩愛嬋娟一輩子。
再後來,遇見賊人,他癱軟在地,苦苦哀求,她擋在他的身前,並不是不害怕,只是怕第一時間沒力氣替他擋刀子,給他爭取脫逃的時間。世事再無常,她也沒想過曾今聽過戲子演了千萬遍的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劇情會上演在她身上,他想用她換幾兩紋銀,好去普修寺當和桑
也沒想到,她被賊人刺瞎眼睛,被拜月教的人救走。
此後她似乎又想著他在普修寺當和尚,想著他會回心轉意。她則在這裡等著,哪怕雙眼從此再也看不到,她都念著他的名字,想等著他再回來,帶著她走,她不怕死,她只是想趁著年輕,再多記著他幾年,不會後悔的。
很多時候,她覺得這一幕有些像戲子,現在是她的時間,而他只是去了幕後,畫著妝,等會就回上來,帶她離開。
柳川沉默不語,半晌之後,抬起頭看著她,認真的道:“感謝你將這些告訴我,你自己心,接下來我要去殺人了。”
……
南河郡的某個郡縣村莊內。
不過,今日跟往日有所不同。
在往日,父老幼兒歡聲笑語,好一派蒸蒸日上之氣象。
而今日,一切都顯得詭異的平靜,彷彿波瀾不驚之下蘊藏著湧動的暗流。
一陣陣馬蹄聲響起,衝破了這裡的寧靜,只見無數的軍營將士,騎著馬衝了進來。
看那為首的人,赫然是狄亞傑
狄亞傑,陰魅冷目,眼中藏著毒蛇一般的詭芒。
“給我統統圍起來!蒼蠅都不放走一個!”
蒼蠅飛出……
狄亞傑神色一冷,長槍刺出,蒼蠅直接被斬成一半。
身後的軍營將士們根本就不敢笑,也不會笑,隨著狄亞傑一聲令下,無數的軍營將士將這個村莊團團包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