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地裡瞪了路過回院子的宋盈君,宋盈君連個眼神都沒給她,她一口氣又沖上了噪子眼!
宋志國覺得今天他能單獨跟領導說話,狠狠地表現了一番自己思想先進的一面,都是那幾句——
“人家都瞧不起我宋志國沒兒子,但我覺得女兒也沒什麼不好。”
“現在是新時代了,我就不興一定要兒子送終那套。”
“還有人笑我經常替女兒安排工作安排婚事呢,我管他的,我的女兒我自己心疼。”
潘書記也沒說什麼,就邊聽宋志國說邊點頭。
上車前,他語重心長地對宋志國說:“既然你也是這麼認為的,就記得必要的時候多給你女兒支援,退一萬步講,不支援也不打緊,咱們做父母的,盡量不拖子女的後腿就已經很好了,你說是吧?“
宋志國覺得這話聽得不得勁,總感覺是在罵他,可誰叫對方是大官呢,他只能笑著不停點頭:“是的是的!”
車子到了村子中段就顛簸起來,梁秘書回頭說:“潘書記,孟主任,這段路你們得下車走兩步,我把車子開過去你們再上車,不然坐車裡難受。”
潘書記就跟孟曉華下車走著聊。
潘書記還是不忘揶揄他太太:“怎麼樣,是個有想法的人物吧?當初我跟你說的時候,你還瞧不起來著,說我是這村裡頭的刁民見多了,能有個正常的就讓我誇上了天。”
孟曉華睨了她丈夫一眼,倒是笑了:“潘正平,可讓你逮著機會說我了是吧?”
潘書記蔫了,笑笑不說話。
孟曉華也感嘆:“這女孩兒確實不一般,她身上有種沉著的韌勁,性格說話看著軟,但是裡子比任何人都硬。
潘正平說:“看來你很欣賞她啊。”
孟曉華說:“這個女孩前途不會差的,你看著吧,她以後肯定不會只是個想做農家餐館的小老闆。”
領導走了,宋盈君沒理會這對黑心父母,回院子收拾碗筷,收拾完見倆女孩還在廳裡玩著呢,見她回來還問這威化餅能不能拆來吃。
宋盈君見是大包裝的,不是散裝威化餅,立馬拆了:“這應該是綿紡廠的職工家屬從餅幹廠帶回來的,吃吧。”
她又叮囑一句讓她們別亂跑,自己就戴著勞保手套拎上鋤頭,回屋後頭挖起了淮生薯。
收獲一個平方能得五塊獎勵,這兒大概有個十來方呢!
兩女孩也不敢出院子外面,那對愛黑臉的大人還在呢。
她們玩厭了彩色筆,拿出“神奇複寫本”玩,鉛筆的筆擦那頭,在罩著紅底的透明紙上寫字畫畫,畫滿了,把透明紙往上一提,剛才的字和畫又消失了,她們又重新寫。
衛家娣問宋子君:“盈君嫂是你親姐,那她爸媽不是你親爸媽嗎?你為啥喊他們叔和嬸啊?”
宋子君眼神黯了黯:“喊他們爸媽,他們要被搞計劃生育的抓去的。”
然後她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又說:“我爸媽多著呢,就沒一個有我姐疼我的!我有我姐就行了!”
衛家娣聽完也狠狠點頭:“我也覺得!有盈君嫂就行了!”
兩人又高高興興地吃起了脆脆甜甜的威化餅。
宋志國跟伍美梅回到院子的時候,宋盈君又不在了,兩人找了一會兒,只得去問那倆小的。
他們走到院子後頭,宋盈君還是蹲著挖淮生薯,只給他們留個背影。
宋志國沒說話,伍美梅試圖蹲下來說:“我幫你挖。”
宋盈君阻止她:“你們想說什麼趕緊說,我沒空。”
宋志國那股氣就上來了:“這都多久了!爸媽來看你,你別蹬鼻子上臉!”
宋盈君站起來,一手拄鋤頭,面無表情:“說不說?”
宋志國受不了這氣,“呵”一聲,背過身走到牆邊假裝四處看,反正就是別過臉,不看宋盈君這頭。
伍美梅拉長了臉:“虧得我們還四處奔波幫你聯系工作!說就說!你那個朋友來跟我們說了,人家江城化工廠的大老闆說把秘書的位置留著給你!你呢?整天在這兒想著下地,還帶倆拖油瓶,還想著供他們上學!還給爸媽甩臉!你學學你朋友吧!人家姑娘多會來事!”
她抽出一張紙,懟到宋盈君鼻子底下用力地抖幾抖,上頭有鄭飛燕的名字和號碼。
宋盈君挑了挑眉,重生回來很多事情都發生了變化,沒想到千變萬變,“去江城打工”這茬,鄭飛燕真是兩輩子都按部就班地給她來一遍。
她笑了,說:“這麼好一姑娘啊,那你們認她做女兒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