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苒心中委屈,她雖覺得自己並未做錯些什麼,但也不敢頂撞上司,只得跪下同紀瑤磕頭賠罪道:“娘娘恕罪。”
崔尚宮賠笑說:“娘娘請息怒,這丫頭是新來的,性子直率了些,奴婢帶回去定會好好訓斥。”
“帶回去?”紀瑤蔑笑道,“你們都是蛇鼠一窩,誰知帶回去之後會不會上下包庇了?無非就是欺負我出不去這宮門罷了。”
崔尚宮被她斥的麵皮通紅,欺負主子這頂帽子,她可不想扣在自己頭上。
“那……依娘娘的意思,要怎麼處置?”
“要罰就在這裡罰。”紀瑤瞥了方苒一眼,衣袖下的雙手卻暗釦成了拳,“讓她自己掌嘴。”
崔尚宮無奈,在方苒肩上打了一下:“苒丫頭,照娘娘說的做。”
見方苒不動,紀瑤皺起了眉:“怎麼,你是不會麼?”
方苒咬了咬嘴唇,帶著哭腔低聲道:“娘娘,奴婢也是讀過書的,沒有掌過自己的嘴。”
紀瑤垂眸看著面前這個被她欺壓到無力還手的弱者,忽而轉身回了殿內,扔了一把雞毛撣子出來。
“崔尚宮,你自己看著辦。但是日後,你們的人要守門,都退到門外去,我不想在我的宮裡,看見任何一個你們的人。”
說完,紀瑤甩下滿臉的厭惡,關上門徑自回了裡間。
殿內,輕嫋的白煙自供桌的香案上幽幽盤旋著飄起。紀瑤坐回日夜跪守的蒲團上,抬頭看向面前紀文徵的靈位,聽到雞毛撣子打在人身上的聲音從殿外傳來。
突然,她抬手狠狠給了自己臉上一巴掌。
“姑娘!”徐婉驚呼,連忙過來抱住她,看她有沒有傷到自己。
“婉娘,我是真的很討厭自己現在這個樣子,真的討厭。”
徐婉哽咽:“奴婢知道。可咱們這也是,實在沒辦法了啊……”
“我再最後為自己爭一次。”紀瑤嘴角浮起一絲慘笑,“如果這次還不成,那我也就,認命了。”
夏綾進不去永寧宮,但是她又沒辦法真的把紀瑤這件事從腦子裡忘掉,為了旁敲側擊的打聽一些永寧宮裡的訊息,她只能去找方苒。
方苒此時並沒有在住處。夏綾在門外等了一會,直到看見方苒扶著牆慢慢走回來,臉色看起來很不好。
“苒苒,”夏綾忙上前去扶住她,“你怎麼了?”
方苒眼睛仍紅著,聲音還有些發悶:“綾兒,你輕點,疼。”
夏綾將方苒扶進了屋,聽她簡單講過了事情的前因後果。這樣不用問也知道了,紀瑤在裡面肯定不是很好,沒有一個人是過得好的。
夏綾扶著方苒坐到床上,幫著她將外衣脫了,又去找來了藥酒。方苒的後背上遍佈著交錯縱橫的淤傷,看起來至少被抽打了幾十下。
夏綾皺了皺眉,用棉布沾了藥酒,輕輕往方苒的傷口上擦。
“苒苒,你不要動,我怕弄疼了你。”
可方苒仍是在不住的顫抖。夏綾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是哭了。
“苒苒……”夏綾坐到方苒對面,拉住她的手,也不知該怎樣安慰她才好。
方苒抽了抽鼻子,啞聲說:“綾兒,我就是覺得有些不公平。我認真念書,好好做事,每天都克己複禮,活的謹小慎微。可一到了主子面前,人家還是想打便打,想罵就罵,我就算努力再多,也不過就是個奴才,不配有自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