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在場的人誰看不出,皇上的嘴角都快要飛了。
此時寧瀟仍喪氣的跪在外間。他覺得膝蓋跪的有點疼了,於是偷偷往側邊挪了下屁股,坐到了地上。
就在這時,他看到書房裡的幾個官員陸陸續續的退了出來。孩子艱難的吞了口唾沫,又趕緊跪好,知道他哥很快就會騰出手來收拾他了。
果然,沒過多會,便看見寧澈攏著玄色外袍從書房走了出來。
寧瀟揉了揉眼睛,討好又害怕的喊了聲:“哥。”
夏綾見狀,趕緊把沏好的茶端過去,滿臉堆笑:“萬歲爺渴了吧?先潤潤喉。”
寧澈瞪了她一眼,心裡罵到,看你這個沒骨氣的樣子。
然而他還是把夏綾手裡的茶接了過來,喝了一口,才看向跪在地上兩眼通紅的寧瀟。
“朕要不要把這乾清宮都拆了給你玩啊?”
寧瀟盡量大聲的抽了抽鼻子:“哥,我錯了。”
每回道歉道的最快的是他,闖禍闖的最多的也是他。
“行了,快把你那兩根大蔥拿出來吧,別藏著了。”
都是寧澈從前玩剩下的把戲了,騙得了誰。
寧瀟瞧著自己親哥似乎也沒有那麼生氣,況且還有夏綾在旁邊擋著,於是爬起來撒了個嬌:“哥,那我的船……”
誰知寧澈一眼瞪他回去:“讓你起來了麼?”
“嗚。”孩子癟了癟嘴,又乖乖跪了回去。
夏綾從背後輕輕捅了下寧澈的腰窩。這人慣是這毛病,明明心裡疼孩子疼的不行,但偏偏非要先兇人家一頓。
寧澈順了口氣,從內侍手中接過一塊濕帕子,蹲下身把寧瀟臉上的鼻涕泡和被大蔥燻出來的眼淚都擦掉。
他回身對譚小澄吩咐道:“去東稍間南邊第二個櫃子裡取兩壺酒,再拿兩個蒲團過來。”
在這空當裡,小鈴鐺也自己跑了回來,在夏綾腳邊尋了塊地方,四仰八叉的又臥在了一旁。
東西不久後便取了回來,寧澈接過酒,抬手示意伺候的人都退下去。
譚小澄應了是,領著其他幾個近侍叩過頭,依序退出了大殿。
吱呀一聲輕響,殿門合上,夜靜更闌的乾清宮中便只剩了三人一狗。
寧澈將蒲團擺在寧瀟跟前,邀夏綾一同坐下:“現在沒有外人了,聊一會吧。”
在他年少時,每當做錯了事,或是遇到想不通的事情時,宣明帝就會挑個夜深人靜的時間把他叫到跟前來,同他說,聊一會吧。在尚未識得天地之廣時,父親的那些話,時常會在寧澈心中點亮一盞明燈。
寧瀟出生之時,宣明帝便已近遲暮,對於這個么子,並未給予過太多親近。寧澈自問,父親確實偏待自己多一些,無形之中,他享有了一部分原本屬於寧瀟的父愛。故而成年後,他便也接過了教養幼弟的擔子,盡力成為一個合格的長兄。
只不過,宣明帝對待他,很少有他對待寧瀟那樣疾言厲色的時候。但是他年幼時,也確實不及寧瀟如此頑鬧。
寧瀟看了看自己哥哥和夏綾坐著的蒲團,問到:“我的呢?”
寧澈在他腦門上一敲:“還有臉問?乾清宮的傢俱都快讓你給糟踐完了,你坐地上。”
寧瀟唔了一聲,盤腿坐到了地上,地面暖烘烘的,他這樣坐著倒也很舒服。
寧澈遞給夏綾一壺酒:“喝點麼,酒搭子?”
夏綾被這個稱呼給逗笑了,她和寧澈可不就是酒搭子的關系麼。
“我是可以喝,但是你行嗎?病才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