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她從木屋離開,才走出幾步,就聽到路旁的木屋中傳來哭聲,原來是有老人熬不住這雨走了。
孫月牙望著木屋中哭得肝腸寸斷的人被扶出來,似乎在那人身上看到自己的臉,孫月牙心中一突,前往雜貨鋪的腳步加快,結果在轉彎時,就聽到前面的人在吵架,原來是其中一人因水坑滑倒時,撲倒了前面那個人。
孫月牙從他們身側走過,聽著越來越大的罵聲,以及逐漸開始推搡的兩人,心中忍不住生出苦悶,不禁望向天空,瞧不見太陽,只有烏黑厚重的雲層,頓覺更苦了,等來到雜貨鋪,發現木炭賣光了,她心中空落落的,彷彿沉到了底。
沒有木炭的話,阿爺該怎麼辦?
孫月牙想到今早路過的那戶人家,想到對方滿是淚水的臉,光是這麼一想,恐懼就捏住她的心。
她不想阿爺死,可她沒有任何辦法,每一天阿爺都會更虛弱,那漸漸失去光澤的臉,和愈發幹枯蓬亂的頭發,都在告訴她自己的阿爺即將死去,卻沒有任何挽救他的辦法。
孫月牙心如死灰地走出雜貨鋪,抬頭望向天空,只看到烏黑厚重的雲層,沒有太陽。
她脫力地扶著長椅坐下,呆滯望著前方,就在這時她聽到一點聲音,隨後那聲音越來越響,像是有數不清的人在吶喊在嘶吼,這些 聲音就像是席捲而來的浪潮將她吞沒。
“黎大人……”
黎大人這三個字就像是鈎子,將孫月牙渙散的思緒勾住,她漸漸能聽到更多的聲音,可還像是隔著一層布,聽得不真切,就在某個瞬間,那些聲音忽然彙聚在一起,變為同一句話。
“黎大人找到除水的法子,我們有救了!”
這就像是一點白光,在孫月牙的腦海中猛地炸開,她回過神就發現自己已站起,正控制不住地放聲尖叫,黎大人,黎大人……黎大人啊!
她轉身飛速往家裡沖去,阿爺,她想看看阿爺,既然大人將濕氣解決,那阿爺是不是好轉了?不會痛了?
在路過之前引起爭吵的水坑時,她發現那大水坑不見了!
孫月牙睜大眼,心髒用力跳動,大步推開木屋的門,幹爽的空氣湧出,原本的陰冷一掃而空,是真的,是真的,孫月牙握住自己顫抖的手,走向躺在被窩裡的阿爺,就見老人臉上雖依舊帶著痛苦之色,卻比之前要好上不少。
她想翻出盛姨之前給的藥,卻發現手抖得厲害,根本沒力氣拿穩藥瓶,最後還是旁邊伸來一隻手,幫她把藥瓶開啟,給阿爺上了藥。
是秋義嫂。
錢秋義摟住孫月牙,輕輕拍著後者的背,孫月牙反手將人抱住嚎啕大哭,“我好怕,我真的好怕阿爺離開我……”
“沒事了,都已經過去,”錢秋義柔聲開口,“因為我們有大人。”
孫月牙哭得話都說不了,只能一個勁地點頭,對啊,幸好她們有黎大人。
……
雖然天上的雨依舊沒停,好在仙樹能持續吸走多餘的水分,不過這樣的天氣,膠皮愈發重要,所以黎默言打算往荒澤那多派點狼騎兵,將這個資源點守住,她懷疑附近有個觸手重新整理點,所以才能獲得那麼多膠皮。
現在鎮子上的兵力充足,調派人手就不需要像之前那樣,從各個地方抽,護衛隊一般都是巡邏三天鍛煉三天,剩下一天休息,直接將訓練的隊伍派出去就好。
除此之外,她還問了胡月兒他們,誰想去那裡常駐,最後是瞿平青主動請纓,領著五十名狼騎兵出發時,這家夥表情依舊木木的,說出來的話倒是很狂,表示會守好鎮子的利益,就是一隻蒼蠅都飛不進荒澤。
黎默言啞然失笑,目送瞿平青手一揮,大狼就有序跑動,消失在道路盡頭。
有瞿平青帶隊,五十名狼騎兵都穿有黑金做的鎧甲,她完全不擔心他們的安全,希望別有人惹上他們,畢竟瞿平青這家夥人狠話不多,被發現痛揍一頓都是好的。
……
自從上次路西華在鐵妖聖地失利,回到自己領地沒多久,天就開始下雨,一連下了十日都沒停,他當即明白,這恐怕就是新一輪天災——雨災。
懂歸懂,給雨水帶來的麻煩,他卻沒半點法子。
雖然村民都已經住上木屋,可為了趕工,木屋造得很是粗糙,導致漏雨情況非常嚴重,而且他沒有桐油和紙,無法造出油紙傘,面對雨勢沒有任何辦法,村子內的一切工作都得停下。
可不到兩日他就發現不行,首先村子內糧食不多,不繼續種地坐吃山空,所有人遲早餓死,但冒雨種地又會帶來新的麻煩,冬日天氣寒冷,村民淋了雨極易生病,結果十糧食沒種出來,村民倒了小半,其中還有三人病情嚴重,直接沒熬過當晚,而這又給村民帶來極大的恐慌。
路西華發現村民的忠誠度飛速下降,知道不能再這麼下去,不再強行讓村民勞作種地,眼見著情況越來越糟,他手中的一樣寶物終於冷卻結束。
路西華大喜,急忙將尋路柳拿出,這樣寶物會為他點明前路,將他帶去此刻最需要的地方,之前就是這樣找到的芸娘,得知鐵妖的訊息。
路西華幹脆將領地內三十五名武師全部帶上,透過尋路柳來到一處荒地,就在他環顧四周,尋找解決雨災的辦法時,就和五十一雙眼睛對上,最前面那個男人可不就是在鐵妖聖地遇到的那個。
看著架勢他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又一次被人捷足先登了。
路西華繃不住了,“怎麼又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