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棉花呢,怎麼會是一棵樹,她都把農田區和果園區劃分好了,突然矮矮的農田裡,混入這麼高的一棵樹,畫風怎麼瞧怎麼不和諧,這讓有強迫症的人怎麼活???
她如遭雷劈,但把這棵樹挖出來重新種,也不太可行,用氣種出來的樹,誰知道挖了以後還能不能活,比起自己的強迫症,當然還是現實到手的好處更加重要。
她忍。
這時一朵潔白花瓣落下,劃過黎默言的面頰,悠悠落在地上,這就像是一個訊號,越來越多的花瓣落下,就如下了一場短暫而繁榮的白雨,將地面鋪成白色,隨著花瓣落盡,枝頭一個個白球長出膨脹。
黎默言認出這是棉花,不過普通的棉花微微發黃,而玉棉樹的棉花顏色就如白雪,純淨得找不到一絲瑕疵,而且棉花更大,瞧著確實非常不錯,就是不知道手感如何。
她才這麼想著,黃曉蝶幾步躥上樹,揪住一朵棉花翻身落在她面前。
黎默言瞅著將棉花送到面前的小姑娘,誇了一句,“真厲害。”
黃曉蝶高興地仰起小臉。
黎默言接過那朵棉花,手指接觸的第一瞬間,整個人不由蕩漾了下,觸感也太舒服了吧,這種樹還和柔光兔的那種舒服不同,柔光兔的兔毛是滑順,而玉棉就是柔軟。
她不由快速捏了兩把,怎麼會這麼柔軟呢,她想不明白,卻知道這樣的棉花做出的衣服,肯定要比身上的布衣舒服一萬倍,她以前覺得布衣舒適透氣,當真是見識淺薄,難怪玉棉能成為貢品,天子真是會享受。
黎默言想到這,目光火熱盯著滿樹的棉花,不知道能做多少衣服,希望村民都能穿上,她腦海中閃過去京都的那五日,盛水煙收拾衣服時,已經盡力挑最好的,可和京都人相比,她們穿得還是太過寒酸。
畢竟縣城的衣服只是普通布衣,也沒有什麼時髦的花色,就是一片純藍,原本在夏日還算清爽的顏色,到了京都一比就只剩下老氣。
雖然盛水煙什麼都沒說,可從老人頻繁扯動衣服的動作,以及不自覺流露出的侷促來看,她對此是感到丟人的,前往天梯的路上,偶爾有其他老婦人路過,她也會望著對方身上的衣服微微出神。
雖然盛水煙極快移開目光,但還是被黎默言瞧在眼中。
作為盛水煙的領主,她自然把這一切都記在心裡,準備勵精圖治達成領民的需求,沒想到既沒勵精也沒圖治,這個目標就自然而然達成了,莫名有點空虛。
不,不應該是這樣想,仔細想想能天降玉棉之氣全靠金蟾,而金蟾是她費心思進京弄來的,也相當於是她勵精圖治過。
於是黎默言挺起胸膛,很是有底氣地對著盛水煙道,“這次進京你們辛苦了,等玉棉摘下做成衣服,先給你和兩小姑娘做一件。”
盛水煙跟在大人身後看熱鬧,注意力全在玉棉樹上,正滿臉興意地打量著,想著有這樣一棵寶樹,村子的實力又增加了,摘下來的玉棉不管是出售,還是大人自己穿,都是面上增光的事,正連連點頭呢,就聽到大人的話。
盛水煙望著大人得意的眼,原來當時在京都的事,大人都記在心裡嗎,她眼角微微濕潤,用力躬身,“那就謝謝大人了。”
黃曉蝶和胡月兒聽到自己有漂亮衣服穿,到底是小孩,心思頓時全飄到那連袖子都沒做出來的衣服上,恨不得時間大跳躍,直接跳到衣服成型,穿在身上的時候。
胡月兒連連追問,“這些棉花今天摘下來,明天就能變成衣服嗎?好吧,我知道不行,那其實要等多久,繡的花我自己想了個,如果可以能幫我繡上‘升功發財死爹爹’嗎?”
黎默言嘴角抽動:“……真是孝出強大,到時候自己和你娘說。”
黃曉蝶聽到這話若有所思,“那我也要自己繡。”
黃老五聽到這話,當即臉一黑,灼灼盯著孫女,想要聽聽她會說什麼,要是‘升功發財死爺爺’就當場揪耳朵。
黎默言見此,給黃曉蝶使眼色,讓她想清楚再回答。
可惜黃曉蝶完全沒瞧見,就見她把頭一揚歡快開口,“那我就要升功發財養爺爺。”
黃老五的黑臉變為滿面春風,他撫著自己的胡須連連點頭,很滿意黃曉蝶的回答,只是這點滿意沒撐過兩秒,黃曉蝶就改口了。
“不,還是改成養村子吧。”
黃曉蝶目光堅定,她會走入武道,是因為雷安虎用生氣救下兩只竹雞,給當時的她帶來極大震撼,原來對於自己而言無力迴天的事,對於武者來說只是隨手的小事,
黃曉蝶認識到武力的強大,所以當孫師詢問她要不要習武時,黃曉蝶毫不猶豫就答應下來,是想有一天自己也能像雷安虎那樣,改變其他人的命運,不讓他們留下遺憾。
就在這時,又是兩道長長的鳥鳴由遠而近,轉瞬就來到她身邊,是那兩只竹雞找了過來,它們之前一直跟著黃曉蝶,只是去京都時被留下,此刻竹雞已經大變摸樣,其中最大的是體型,普通竹雞只有拳頭大小,而其中一隻長到人臂那麼長,另外一隻身影卻愈發縮小,變為手指長短。
大的那隻的體型,已經不適合落在黃曉蝶肩上,它盤旋一圈,最後落在玉棉樹的枝頭,側頭梳理自己的羽毛,那身銀白的羽毛,倒與玉棉樹十分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