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有過暖心蕩漾,想要和皇帝相知相守的希冀,可在宮裡待的時間越久,她越是清醒,皇上他永遠不可能愛上任何一個人,他愛的只有他自己。
即使是那個死去的女人湘妃雲挽照,皇上他又何曾是真正的愛,若真愛,何以後宮女人如流水一般,今日寵她,明日寵她。
君恩不過如流水一般無情,所以她努力讓自己的心變得灰了冷了,唯有不將自己的感情傾心付出給一個不值得付出的男人,才會時時保持清醒。
可清醒又如何,她最終還是被旁人算計到了冷宮,到底是她無能。
才到冷宮兩天,她就已經能體會到什麼叫生不如死,粗活累活自不必說,更要每日要忍受別人的羞辱打罵以及一日三餐的餿飯,夜晚睡覺還要忍受那些瘋婆子哭泣嚎叫,這些她都可以忍,也必須忍。
雖然冷宮的絕望可叫人瘋了心智,但她絕不會讓自己和那些女人一樣陷入絕望的深淵。
她始終相信,只有人活著,一切都有希望。
所以她每頓飯都會吃的乾乾淨淨,不管那些宮人嬤嬤如何打罵,她始終咬牙忍著,她若走不出這冷宮,便是自己無能,怨不得旁人。
她一定要走出這冷宮,否則她的女兒將會無人守護,她們明家也會在一朝之間傾覆,還有他,那個在她生命中帶給她一絲溫情的男人,他可會因為她的落敗而無情的棄她而去?
“娘娘,他……他來了……”一個極力壓低卻又帶著驚喜的聲音傳到蘭妃的耳朵裡。
“少平,是少平麼?”因為雨夜,冷的蜷縮在牆角瑟瑟作抖的蘭妃手撐著地站起身來,白天的勞作和捱打弄的她身心疲倦。
抬眸看去,紅漆脫落,破倒的門邊正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昏暗的視線裡,蘭妃怔怔的盯著他,她與他不過有幾夜的露水姻緣,雖然有些感情,可她始終是不敢相信男人的,他竟然冒死跑到冷宮來了。
“蘭兒……”
那個男人聲音很低很低,卻湧著一種讓蘭妃在死寂中看到光明的濃濃情意,她張著嘴,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再說不出一個字。
蘭妃身邊的宮女識趣的退到屋外,替他們把起門來,男人跑向前來一抱將蘭妃抱入懷中,方正的下巴擱在蘭妃的頭頂,輕輕摩挲著。
一時間,兩人身體緊緊的貼合在一處,他的身上雖然溼冷,可在這樣的情境下,蘭妃只覺得他的身上很暖很暖,暖到心底。
“少平,你怎麼跑冷宮來了?”
“蘭兒,我是來帶你走的,你和我一起離開這皇宮好不好?”男人捧住了蘭妃的臉。
蘭妃心下一動,心底激出的片刻溫情叫她真的想立刻跟他離開,離開這讓她透不過氣的皇宮,可事實叫她清醒。
她還有怡寧,她也離不開這皇宮,從她踏入皇宮的那一天起,她就打算將今後的人生在此埋葬。
他只是宮裡一個普通的侍衛,她隨他離開皇宮,如何生活,更何況她即使被打入冷宮,也是皇帝的女人,一旦事發,皇帝怎可能會饒過他和她的性命,到時,說不定皇帝連怡寧的公主身份也會懷疑。
但怡寧確確實實是皇帝的親生女兒,她不能讓皇帝對怡寧的身份產生任何質疑,她和聶少平之間相識不過才一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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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她忽然覺得心驚肉跳,她一把推開他:“少平,你走,你趕緊走,若讓人發現了,我們誰也活不了。”
“娘娘,不好,有人過來了。”聶少平正要再次握住蘭妃的手,屋外的宮女五月就急急跑了進來。
二人臉上悚然一驚。
“少平,快走,五月,快,快帶少平從後面出去。”蘭妃唬的心跳連連。
聶少平不敢耽擱,趕緊隨五月從後門出去,只是他不肯甘心,所以並沒有走,而是隱在了雜草叢裡。
蘭妃復又坐在牆角,將臉放在膝蓋上,一雙眼睛無神的呆呆望向屋門口。
“母妃,母妃……”一聲呼喚讓蘭妃警惕的心放了下來,她激動的衝向門外。
“母妃……”怡寧淚水漣漣的衝過來一把抱住了她。
“奴婢參見太子妃,參見公主。”五月一見葉畫,心頭又驚又喜,果然蘭妃沒有讓公主結交錯人,在蘭妃落魄的時候,太子妃還敢冒天下大不韙來看她。
她知道這位太子妃極其聰明,或許她來了,蘭妃娘娘就有救了。
“太子妃,你怎麼來了?”蘭妃抹了一把迷糊了視線的眼淚,激動難耐的看向葉畫。
“怡寧說想娘娘了,我陪她過來看看你。”葉畫一雙幽黑的眼睛在黑暗中猶如星星一般亮,又透著寒月一般的冷。
“母妃,你受苦了,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怡寧緊張的鬆開了蘭妃,上上下下將她看個不停。
“怡寧,我沒事。”蘭妃搖搖頭,又轉頭看向葉畫,心中感動萬分,“多謝太子妃,這種時候恐怕也只有你和怡寧肯來看我了。”
本來,她對葉畫示好,只是存了利用之心,沒想到,葉畫竟是個重情重義之人,眼眶裡又湧出一絲灼熱,她定定看著她又道,“從今往後,我就將怡寧託付給太子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