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江江聽到這話肉眼可見的心情低落了一些:“我娘早就同他和離了,我如今也和他沒關繫了。”
“和離?”沈美娘放下茶盞,“令堂當真是女中豪傑。”
大燕民風開放,可真要說和離還真沒幾個人和離的,尤其是女方主動與男方和離。
沈美娘對宋江江的興趣又多了不少。
“你當真叫宋江江?不是隨口胡謅的名字誆騙我的?”沈美娘問。
“自然不是!”少年生怕沈美娘不信,急忙辯解道,“我娘喜歡江水。她說大江滔滔不絕,終究彙於汪洋,是決絕固執、鍥而不捨的,她喜歡江水才給我取了這個名字。”
“決絕固執、鍥而不捨?”沈美娘聽不懂這些高深的詞語,反而問了另一個問題:“那你怎麼不叫‘宋江’呢?”
宋江江搖頭:“具體的我也不清楚。只聽我娘說,如果叫‘宋江’的話,我在我孃的家鄉,會從十來歲被人笑話到進棺材的。”
“我娘就直接在後面多加了個‘江’字,做了我的名字,江水嘛,多多益善也沒什麼的。”宋江江有些害羞靦腆地撓了撓頭,“這下你信我了嗎?”
“好吧,勉強相信你。”沈美娘將茶盞放下,“不過,有件事得和你說一下,以後和我說話,不許說那些文縐縐的詞。”
“什麼決絕、不捨,還有多什麼膳的……”沈美娘沒記清剛才那幾個詞。
宋江江連忙道:“是決絕固執、鍥而不捨和多多益善。”
“我知道!誰要你提醒了。”沈美娘一點都不為自己肚子裡沒墨水尷尬,反而大大方方命令宋江江,“總之就是,這些都不許說。”
宋江江有些擔心:“你是聽不懂嗎?”
“聽不懂又怎麼了嘛。”沈美娘從不覺得自己沒理,“我沒讀過書,聽不懂不是很正常嗎?你以後不許說這些詞,免得到時候我還得猜意思。”
“你沒讀過書?”宋江江驚呼。
沒讀過書怎麼呢?天底下不識字的白字先生才是最多的。
沈美娘越發好奇這小劍客打哪裡來的。
該不會從前都沒出過家門吧?
“你這小劍客當真蠢笨——”沈美娘雙手撐著桌子,湊到宋江江眼前,“我就是個奴婢,還沒成奴婢前呢,也就是個無父無母的農女。我要是讀過書才是奇了怪了。”
宋江江愣愣點頭,看向她的目光多了幾分憐憫。
沈美娘瞧他這呆頭呆腦的樣子,嘴角的笑意愈深。
不管這小劍客打哪來的,人倒是十分有趣。
宋江江卻是呆呆地眨了眨眼,目光落在少女的紅袖上:“你袖子被茶打濕了。”
“壞了——我的衣裳!”沈美娘很小心地拂去袖上的茶水,“這可是我最喜歡的幾件衣裳了!”
“都怪你!”沈美娘輕呵了一聲宋江江,“都怪你不早些提醒我!”
沈美娘將身上的大袖衫脫下,急忙交給寶兒讓她拿去晾晾。
“你!”宋江江急忙背過身去。
他沒想到沈美娘會說脫就脫,只看了沈美娘襦裙外露出的雪白藕臂一眼,就臊紅了臉不敢多看。
沈美娘低頭瞧了眼自己。
她老老實實穿了衣裳啊,要不是為了應付今早那些人,她平常都喜歡這麼穿的。
南州熱死了,誰有事沒事還在外面套件又大又礙事的衫子啊。
“你們上京人不這麼穿嗎?”沈美娘問。
她聽那些走南闖北的商人不是說,上京的夏天也不涼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