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這種迫害無辜路人的東西,想必道行也沒多高。
見他不肯放手,沈美娘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會怕你嗎?我告訴你,你殺了我,我定也會變成厲鬼,決不放過你。”
沈美娘還一天好日子都沒過過,她要現在就在如花似玉的年紀死了,她怨氣比誰都大。
死就死,這東西能成妖鬼,她就不能嗎?
等她成了妖鬼,她第一個來把這東西給吞了。
可能是沈美孃的話嚇到了那東西,他嘴裡發出“咯咯”的聲音。
沈美娘沒聽清他說的什麼,俯下身才聽清他的話:“救……救救我……”
原來是個人啊。
沈美娘這才從被雨水浸透的泥土散發出來的怪味裡,辨認出一些血腥的味道。
這個人應當還受了重傷。
大雨過後,巢xue受損的猛獸,也會像冬日那般外出覓食,再加上此人身上的血腥味,想必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放手。”可惜沈美娘不是多管閑事的人,她的語氣仍就平淡冷靜。
雨夜受了重傷的男人——不管對方是得罪了人,還是逃奴什麼的,都可能給自己惹禍上身。
沈美娘從不做賠本的買賣,更不會在自己的生活裡埋下未知的隱患。
可男人大抵傷得太重,聽了沈美孃的話也沒有松開手。
“你不放,我自己扒開可以了吧?”沈美娘彎下腰將男人的手指一根根扒開。
她身上寬大蓑衣,也替男人擋住了一些雨。
他得以積攢更多的力氣,很輕很輕地真誠懇求沈美娘:“這位娘子,能不能請你救救我。”
沈美孃的動作一頓,旋即更加利落地將男人的手從自己的腳踝上拽下來。
她用力擦了把男人的臉,湊近才發現這人瞧著最多不過十七八歲,眉眼稚嫩又單純,好看得像畫上的仙童。
不像葉隨那種被酒色掏空身體的虛弱,眼前的少年即使身體虛弱至極,卻仍清雋正直。
讓沈美娘想起了竹屋旁經雨更加挺直的翠竹。
“你說什麼?”沈美娘問。
比起少年人好看的臉,她更在乎對方剛才的話。
“請、請你救救我……”少年喃喃,隨即暈了過去。
沈美娘目光沉沉盯著眼前人,還是沒有動作。
天邊劃過一道驚雷,白花花的光瞬間將深沉的夜照得如白晝。
少年血肉模糊的泥人模樣隨著光,落在沈美孃的眼裡。
遲滯於白光的雷鳴聲片刻後才“轟隆轟隆”響徹山谷,在她耳邊突兀炸開。
沈美娘終於挪了挪腳。
她扶起少年,輕斥:“冤家。”
既然都開口求她了,那她就大發慈悲救一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