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振鶴,你可知罪。”陸大人質問道。
李振鶴依舊故作不知:“大人可是說小的被那仙師……妖道蠱惑之事,可是諸位大人不是說,我等也是被蒙騙,將我們都放了嗎?”
陸大人呵斥道:“你竟還敢裝傻。”
他看了眼堂上隔著一道屏風,坐在那裡的女人,見她微微點頭。
陸大人才叫人將證據呈了上來——這是一份賬簿。
“仙師說,日常廟中弟子的開銷,還有祭祀月神的許多雜事,都是交給你來做的。”陸大人讓人將這本賬簿上的某處指給他看,“這裡的賬目明顯有問題,少的那三桶石漆,不知去了哪裡?”
李振鶴也沒就因這簡單幾句話就自亂陣腳,他不疾不徐道:“那妖道平日裡摳搜至極,我從採辦裡貪點……大人,我時不時貪點而已。”
陸大人見這李振鶴的話,和沈美娘說的話一點都不差,對這位貴妃娘娘佩服的同時,心裡也對這人來氣。
他猛拍桌子:“事到如今,你竟還在狡辯。”
“石漆乃是攻城拔寨才會用的軍用物資,朝堂管得頗嚴,你要買三桶這東西——怕是你得跑好幾個黑市,才買的來。”陸大人道。
李振鶴之前就被這個陸大人審過,他知道這人和沈溫不同,他就是個草包而已。
那他這番話恐怕也不是他所說。
李振鶴向陸大人時不時看的屏風看過去,只見那裡影影綽綽像是坐了個女人。
他幾乎立刻確定那人就是沈美娘。
李振鶴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這局他不論怎麼走都是死局。
但他還是垂死掙紮道:“大人您說得對,所以我才從這裡頭貪來,想轉頭再尋個好價賣出去啊。”
“夠了。”陸大人讓人將一卷卷宗放到他面前,“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
“五年前,城中有位姓冉的巫醫家中房屋被雷劈中,全家七口人,除了在外行醫的小女兒全都死了。”陸大人又指了指那賬簿,“可那小女兒後來回來時,明確說,那晚她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這味道可與給月神獻祭時的味道一模一樣。”
“那夜風雨大作,那戶人家的火卻撲不滅……你們仙師卻說,他家是被月神降罪才會如此。”說到此處陸大人都不免動怒。
這樣整整七口人,最後的死因,竟草草以一個“神靈”作結。
李振鶴額頭上有薄汗滲出,他確信這些話都是沈美娘教這個陸大人說的。
這就是那個女人會說的話。
他卻還是不得不繼續狡辯:“大人,這都是仙師說的……小的確實不知道。”
“是嗎?”陸大人反問。
他讓人將那巫醫的女兒帶進來——她是上次月神獻祭時,某個孩子的母親,也是七年前被沈美娘救下的月神新娘。
她看向李振鶴道:“七年前,你曾向我父親買過毒藥,當時我和父親都不知道你的用途。”
“直到前幾日陸大人找到我,也才知道當年沈頭人和那十幾位頭人都是被毒死的。”
女人輕笑:“你以為我父親只有一份記錄,放於家中存放,卻不知像毒藥這種東西,我父親都是做兩份買賣記錄的。”
“一份以大燕文字存於家中,一份用我們本族文字寫好隨身攜帶。”
父親最看中她這個天賦異稟的女兒,所以那份用本族文字寫在帛上的買賣記錄,都是由她隨身攜帶。
李振鶴聽到這裡終於不再狡辯。
陸大人指著他道:“你這人買了毒藥,在沈夫人那晚離開後,將毒藥給沈頭人們喝下不說。竟還為抹去痕跡,對巫醫一家也痛下殺手……你這種畜生,竟還堪為人?”
李振鶴沒將陸大人的話聽進去一句,他只知道這一局,他就是被沈美娘算計死了。
他對屏風後的女人,吼道:“你竟算計我至此?”
沈美娘見這件事已經審完了,她也從屏風後走出來,道:“這可不叫算計,你算什麼東西,也需要我花心思算計?”
“這從來都不是一個局,最多——也只能說是個捉弄你的遊戲罷了。”沈美娘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