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似是心中有事,楚錚略坐片刻,看著王夫人安排好幾人的住處,便要同老夫人告退,楚老夫人也乏了,揮手讓眾人退下。
楚聞笙留到人都散盡,滿面天真地看向虞老夫人和王夫人:“祖母與母親還未告知我的住處呢,可與二姐和諸位妹妹住得近?我許久不曾歸家,也想同姐妹們親近些。”
王夫人定定看著楚聞笙的臉,只覺得呼吸越來越急促,久久都難以移開目光。
太像了,就連說話的聲音,都幾乎是一模一樣。適才眾人的神色,實在是叫她難堪極了。
半晌,她才故作從容地放下茶盞:“你便住回原先的住處吧,那裡現在改叫蓮華閣,你久居於外,如今回來就在院子裡好好學規矩吧,莫要總是胡亂走動。”
楚聞笙按住不忿的扶桑,溫順地一一應下。
侯夫人對她,始終是漠視的。
楚聞笙垂下眉眼,安安靜靜地行禮,讓人無法看清她臉上的情緒。
“靜雪啊,”待到聞笙退出去,虞老夫人才緩緩開口。
“聞遠怎麼去的,當日在場的僕役眾多人人可證,”她閉目撥弄著手中的菩提串珠,“你已經發落她十年了,這口惡氣便這麼難消嗎?”
“可是母親,我…”
“蓮華閣偏遠,又不許她走動,這要她如何在府中立足?還有,秉之在打什麼主意,你知情還是不知情,我親孫女和親侄孫被你們配上對了,老身竟然不知道?”
“母親,兒媳不知情的,侯爺也不是全部的事情都會與我說。”
老夫人默了片刻,長嘆一聲。
“靜雪啊,究竟這十年誰最無辜,誰最委屈,你們自己心裡清楚。孩子無辜啊…”
老夫人閉目輕輕吐出的話,卻如同平地驚雷,王夫人猛地抬頭。
“母親,您...”
“她的面容一看便能知曉,還有你們夫妻間那點舊事,何人不知呢?是你們自欺欺人把所有人當傻子。”
王夫人攏著手囁嚅著,不複先前大方端莊的情態,“可我同遠哥兒的母子情分,終還是被她毀了,明明…”
她自己也有些說不下去了。
“你這是何必呢,老身實在是不知道你這口氣究竟是跟誰在爭……哎,罷了,”虞老夫人看了她一眼,終究是擺擺手,讓她離開,“好生看顧她,莫要再苛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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蓮華閣的名字雖然好聽,卻是侯府中最偏遠的居所,坐落在後花園外的一角,與府中眾人的院落隔絕。
楚聞笙跟著侍女漫步著,抬起頭看了看高牆外的天空,心情亦是萬分複雜。
她一生最無憂無慮的時光在此度過,一生的苦難流離卻也拜它所賜。
“三小姐,到了。”
楚聞笙摸著蓮華閣樸素的院門,跨進院子。幾個小石墩,一口盛著枯荷的水缸,闊別十年,破敗如故。
聞笙雖然記在侯夫人名下,但其實是昌平侯與外室所生的女兒,這是侯府的主子之間心照不宣的秘密。
十年前,楚文遠推聞笙下水不成,反而自己因為慣性跌入水中淹死,侯夫人怒火滔天,藉故不由分說將聞笙逐出侯府。
她一直是侯夫人的眼中釘,所以眾人今日見她回來才會驚奇吧。
罷了,她也不靠身份和他人的眼光過活,姑且不必理會。
楚聞笙踏進內室,已有信鴿等待在窗框之上。
她拆開信,眉間湧起幾分鬱色。
聞人熠無故改道南下了,那她的行蹤...
“扶桑,去告知丹瓊,三日之內,查出柳綠的下落,我親自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