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微微的笑著,又或者沒有笑,她看著所有的人,又好像一個人沒看。
她輕輕的對大家施了一個禮,交談聲、笑聲、大堂之中淡淡的樂器聲全部消失了,只剩下環繞著整座心悅樓的曲水流觴之聲。
夥計們甚至熄滅了整座樓的燈火,單單留下了中樓的燈火。
而心悅樓在全年的日日夜夜中,也只有每隔五天的這一刻鐘,會熄滅整座樓的燈火。
一個聲音從中樓中傳了出來。
剛入耳時,很多人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聽到了這個聲音,還是因為絕對的安靜中腦中春夢的一個回想。
接著,更多的聲音傳來。
這是一首歌,但是沒人能聽清歌詞,也沒人關心歌詞。
歌聲先是在整座樓的聽客腦殼震顫,繼而似乎一種力量促使大多數人閉上了眼,聲音漫過眼睛、漫過鼻樑、漫過口腔,順著血管,流入五髒六腑,流入四肢百竅,流入最深、最美的過去。
這個時刻,每個人都在用潛意識填詞,都體驗到了用畢生精力投入到創造中帶來的通徹與酣暢。
空羽情微閉著眼睛,他用手輕撫住自己的劍柄,冰涼的觸感令他遊離於歌聲內外之間,這種感覺令他想起年少時練劍的經歷,劍術將成的喜悅和對未知的,那一種獨特的焦灼感,至今能夠回憶的無比清晰。
接著歌聲一轉,空羽情的心中一聲長嘯,劍氣劈開天地,空羽情離開練劍之所,開始縱情江湖、縱情風月,飲盡天下美酒、閱盡天下美食、識盡天下豪傑,胸臆舒暢、無為無不為。
曲風漸變,劍鋒斂藏,一切不再神秘、一切不再只是意氣,情懷得到宣洩,心意有了寄託,更為深刻的平靜籠罩一切。
韻姑娘靜靜的站著,再也沒有聲音從中樓傳出。
她輕輕施了一禮,轉身離去。
燈光亮了。
心悅樓如夢初醒,很多人離去,很多人低泣,有些人痛哭。
一刻鐘,百轉千回。
空羽情拎了拎酒壺,酒壺已空。
他起身,向門口走去。
“空公子,請留步。”
心悅樓主是一位真正的半老徐娘,以往的昭華在她身上留下了深刻的印跡,這是一個讓人一眼看上去就對此充滿信任的女人。
而信任,則是這個社會最稀缺的東西。
因此,心悅樓中來往過很多人,很多很有能力的人,心悅樓沒能讓每個人滿意,但也沒有任何人打心悅樓的主意,或者沒有打成心悅樓的主意。
如果說韻姑娘是心悅樓用盡所有給養培育出的花,心悅樓主就是根。
久而久之,很多人都忘記了她的名字,只是叫她樓主。
樓主走到距離空羽情六步遠的距離,正好迎來了空羽情的轉身。
“樓主。”空羽情彎腰致意。
“空公子,韻姑娘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