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榻上,厲珣似乎也被刺激到了,眼皮輕輕的抖動了一下。
“厲珣……”江舜華見到,忍不住叫了一聲。
厲珣聞言,眼皮又動了幾下。
江舜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直到他緩緩的睜開眼睛來。
“你……是什麼人?”
兩眼有了焦點後,厲珣看著面前陌生的藥童,沙啞著嗓子,虛弱無力的問道。
江舜華抿了抿唇,壓下差點奪眶而出的眼淚,低下頭,在腳踏上跪下,道,“小的名喚決明,是楚大夫身邊的小童。”
“楚大夫?”
“是,王爺久病命懸一線,陛下特意光貼皇榜,徵集名醫替王爺診治……我師傅剛好見過王爺這種病症,便大膽揭了皇榜!”
厲珣聞言,點了點頭,跟著閉目靠在那裡又攢了些力氣,然後睜眼,目光清淡的看著他,再次問,“……今天,是什麼幾月幾日?”
“回王爺的話,昨日是正月最後一天,現在……是二月初一。”
“二月初一啊!”厲珣再次閉上眼睛。
真沒想到,他一睡就是一個多月。
“……”江舜華跪在腳踏上,膝蓋又涼又疼,但是卻不敢貿然起身。
誰讓她現在的身份只是一個小藥童。
“你起來吧!”
床榻上,厲珣好像察覺到了她的怨念,良久後,輕輕的道了一句。
江舜華沒有謝恩,默不作聲的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側身靠在床柱上……
厲珣已經醒來,她就不能再肆無忌憚的看他了。
“去給本王倒碗茶來!”過了會兒,厲珣輕聲要求。
江舜華猛然站直身子,看向他已經睜開的眼睛,打了個千兒,道,“王爺,師傅吩咐過,不能給您喝水,不管多渴,都不能喝!”
“是嗎?”厲珣抿了抿微微幹裂的唇,嗓音有些縹緲的問。
江舜華用力的點了下頭,目光堅定的看著他,“是,師傅吩咐過,決不能給您喝水,不然就功虧一簣了!”
“那你師傅有沒有說過,本王這病症要多少時日才能治好,又能好到什麼程度?”厲珣看著她,又問。
江舜華從沒聽她師傅說過具體的診療方案,唯二知道的就是六成把握和藥浴,現在聽他詢問,嗓間不由幹癢起來,如鯁在喉一般。
厲珣見他這副表情,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本王的身子本王清楚,看來你師傅也沒多大把握!”
他清楚的記得,雪洞中發生震蕩時,那些鋒利的冰塊殺傷力有多大。
若不是那些侍衛忠心護主,只怕他這條命都要交待在那座坍塌的雪洞中。
“王爺不要這樣想。”江舜華聽他自暴自棄,忍不住開口勸道,“我師傅向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他行醫四十年,更是從來沒有醫不好的人!只要你還有一口氣在,我師傅就一定治得好你!”
“你,就這般相信你的師傅?”燈火下,厲珣瞳仁如墨,淡淡看向床邊藥童,含著水澤熠熠生輝的眸子,輕聲問道。
江舜華抿緊了唇,一瞬不瞬的望著厲珣,朝他點了下頭,開口道,“是,我相信我的師傅!”
“好,那本王便聽你的,也信你師傅一次!”厲珣不由自主的說道。
頓了頓,看著江舜華的眼睛,又道,“你知道嗎,你的眼睛,你的眼神很像本王的一個故人?”
“是嗎?”江舜華唯恐厲珣看出什麼,下意識的低下頭,聲音微弱道,“那還真是小的的榮幸。”
厲珣見她低下頭去,眼中閃過一抹黯然,語氣沉了沉,又道,“可惜她已經過世了。”
“那還真是悲傷。”江舜華低聲說,過了會兒,又問,“王爺現在還記得她,一定很想念她罷?”
厲珣淡淡的“嗯”了一聲,“本王虧欠她良多,只是,再也沒有彌補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