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瀝的秋雨簌簌落下,打在樹梢,打在簷上,打在石板上,打在跪在石板上的嬌弱美人身上……
黃曆曰,今日破大凶,諸事不宜。
大約就是因為這個緣故,武皇給朝中所有大臣放假一日,今日休朝。
古人都有早起的習慣,葉修遠也不例外,不用上朝,依然在一清早就起來了,由劉氏伺候著穿戴好了,準備日行一孝,去福壽院給老太太請安——最近葉府破財損口,老太太的心情不好,又受了驚嚇,正兼換季,便病倒了。
葉修遠自詡孝子,當然想去承歡膝下,讓老太太寬了心,早些康復。
哪知道剛走出院門口,就看到妙兒跪在地上,渾身都叫雨水澆溼了,冰冷的秋楓吹在身上,她原本就單薄的身子,越發顯得弱不禁風了。
劉氏一見到妙兒,便覺不妙,連忙喚人,“來人吶!你們都是死的嗎?這個不要臉的娼婦,不是鎖在柴房裡的嗎?怎麼跑出來了?還跪在這裡現眼!”
她哪裡知道……葉大早就把鎖著妙兒和寶華的兩把鑰匙都各送了一把到木棉院——正是應了寶珠那句話:有錢能使鬼推磨。
妙兒深深的拜倒在地,額頭狠狠地磕在地上,不過幾下,那白嫩的額頭,便磕得鮮血淋漓,摻雜著雨水,順著妙兒美麗的臉龐往下流淌。
“相爺,奴婢冤吶!奴婢冤吶!求相爺做主啊!”
葉修遠幾房老婆雖然都容顏尚在、各有千秋,但畢竟都是上了三十歲的婦人了,妙兒這個寵婢卻只有十八歲。
十幾歲的差別,帶來的刺激,那還是很大很大的!
再加上妙兒平日裡伺候葉修遠,也是使盡了渾身解數,葉修遠豈有不疼愛的?
往日裡在床上千嬌百媚的寵婢,此刻卻在雨水中如此狼狽,葉修遠怎麼能不生出憐憫之心,哪裡還記得追問她是怎麼從上著重重銅鎖的柴房裡走出來的?
只皺了眉頭,“捉姦在床,本相還能冤枉了你不成?”
妙兒拼命搖頭,“奴婢和二公子什麼都沒做啊!奴婢是受人脅迫的!二公子是被人陷害的!”
葉修遠一下子就提起了精神,妙兒只是愛婢,寶華才是骨肉啊!比起痛失一個愛婢,折損一個兒子,那才是葉修遠真正的痛處。
這會兒聽到寶華是被陷害的,葉修遠頓時就渾身緊繃起來:潛意識裡,他比任何人都更不願意寶華幹了這種大逆不道的事。
“怎麼回事,你!”
劉氏卻打斷了妙兒,“這等不守婦道的賤人,的話有什麼好聽的?相爺還是別聽她狡辯了,省得汙了自己的耳朵!”
“就算是大理寺審案,也要給犯人辯解的機會啊!咱們府裡難道比大理寺還霸道,下人犯了錯,連開口的機會都不給?”
薄薄的雨幕中,一把纖巧的江南油紙傘,傘下一個嬌苗條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