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養心殿內小太監全都退了出去,柔妃臉色平靜,眼神似是汪著一潭水,眸光恰似一輪月光。
“陛下,請您讓步。”
她合該圈地為牢,將自己關在鳳儀殿不出來!也省了見到他這般寵愛旁的人,他們的孩子尚在天牢,他竟琵琶別抱顛鸞倒鳳!被葉千玲刺激起來的那點兒對武皇重燃起來的希望,頃刻間也化為烏有。
此刻,柔妃只想著,即便老死宮中,也絕不對武皇再半點兒心思!
“鳳兒,你當真要走?”
“臣妾像是在開玩笑嗎!”
武皇看透柔妃眼裡的淡然,她總是這幅與己無關的樣子,武皇胸口一團鬱結之氣,他多想上前,像對普通夫婦那般,在妻子生氣的時候,抱住蠻不講理的妻子,將她胖揍一頓,膩罵一頓,再疼哄一頓……
可是他是帝王,她是妃子,他們之間,絕無這種可能。
武皇壓住了心頭的衝動——最近確是多事之秋,他的鳳兒……去暫避避風頭也好,“既你心意已決,我便派人送你去焰王府。”
他魁梧的身軀絲毫不輸自己的兒子,往後退了半步,“送柔妃娘娘出宮。”
柔妃面上毫無波動,卻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已經心如死灰,都不屑多看武皇一眼,施施然走了。
焰王府,驚蟄殿。
日頭西斜,簡洵夜來來回回在寢殿內踱步,看的葉千玲是頭暈眼花,“你能不能消停點?晃得我頭都暈啦!”
“娘子~我不轉,怎麼體現我像熱鍋上的螞蟻?”
“噗……”
“母妃搬來鳳舞殿,父皇竟也不攔著,二哥現在在天牢密不透風,我真真是焦頭爛額!”想他簡洵夜天不怕地不怕,帶著一千人跟西疆沙場上的數萬精銳柔然大軍對峙的時候都不怕,有朝一日竟然會為了這些破事兒急得團團轉。
也難怪,一個是他最敬愛的母親,一個是他最尊重的哥哥,一時間關心則亂,簡洵夜拉著葉千玲的手,“我找你過來,就是看看娘子能不能幫我想想法子!”
“呀,現在腦子好使啦?知道請我解圍了?”
被葉千玲在簡洵夜光潔的額頭上那麼輕輕一點,簡洵夜順勢攥住了她的手放在胸口,眼神灼灼,“娘子~我娘子智慧天下第一!”
“嗯哼,不夠。”葉千玲很是受用,示意簡洵夜接著誇。
“我娘子美貌天下第一!”
葉千玲挑挑眉,見簡洵夜剛剛愁眉不展,此刻也放鬆下來,她才收斂起嘴邊兒玩味的笑,認真起來,“你在這也是乾著急,不如我們去見見母妃。”
“也是,母妃肯定還沒睡!”
簡洵夜心裡著急,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分明是在自己的王府,卻還將葉千玲攔腰抱起,從驚蟄殿的窗戶直接飛到了鳳舞殿的大廳。
果見柔妃娘娘身邊兒一頂八腳桐廬正燃著香薰,神色不似往常那般熠熠生輝,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淡淡的愁絲。
“夜兒,怎的深夜也不給千兒穿件厚衣服?”柔妃抬眸,目光流轉,“李嬤嬤,把屋裡那條白狐狸皮坎肩拿來。”
“母妃,你可真是偏心喲,就知道心疼媳婦,怎麼不關心關係你兒子冷不冷?”簡洵夜知道柔妃心裡鬱結,便故意撒嬌,想逗柔妃開懷。
哪知道柔妃更憂鬱了,眼眶中頓時就有淚光瑩瑩,“瞧瞧母妃,為了你二哥的事,倒是把你給忽略了,李嬤嬤,去,給夜兒也拿件皮子大衣來。”
簡洵夜連忙歪到柔妃懷中,“兒臣跟母妃開玩笑呢,兒臣自幼習武,又在西疆呆了那麼久,怎麼會怕冷?您知道嗎,西疆的大漠,那太陽白日裡能把人曬化了,可是到了夜間,那月光能把人凍脫皮。”
柔妃卻更心疼了,揉著簡訊他的黑髮,“夜兒,你這些年在外,受苦了。”
簡洵夜見自己根本哄不好柔妃,無奈的看向葉千玲,用眼神道:媳婦兒,該你上了。
葉千玲這才上前,也握住柔妃素白的手,“母妃,你可否將具體細節告訴千兒?”
李嬤嬤便將侍衛的話原封不動說了一遍,簡洵夜眉頭微微鎖住:破虜其人,在武皇年少時曾跟隨秋獵,武皇一身戎裝和猛虎搏鬥時,一隻母老虎悄悄逼近一舉撲了過去,幸好破虜以身作盾護住了武皇。
是以破虜深得武皇信任,短短十二年便從一個圍場侍衛晉升到御前侍衛,貼身保護武皇如今今,武皇把破虜派去看護二皇子,讓簡洵夜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天牢本就是銅牆鐵壁,何況以二哥的性子也不會越獄啊,陛下為什麼還要找這麼一位人物去看場子呢?”葉千玲提出疑問。
“以二哥的武功,想要逃出來輕而易舉,就算是放破虜在,也不是他的對手。”
“為何他們不提審少卿?”柔妃娘娘順著葉千玲給的思路往下說,雖則武皇沒有一怒之下將簡少卿砍了,但是將他關起來重兵把守卻不提審,這不是連申辯的機會都不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