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官回來之後,寶玉便自告奮勇舉薦了長風,而十六一拍巴掌就同意了。
雖然不喜歡血腥味,長風對著帶血的枕頭噴了兩下鼻子,但是依然是噠噠噠毫不猶豫地往外走去。
緊隨其後的京兆府衙役一個個猶是有些疑慮,覺得這真是瞎胡鬧吧。只聽過老馬識途,沒聽過馬兒還能追兇的。
不過跟在寶玉身後的禁衛軍是半點不含糊——總兵大人的坐騎能是普通的坐騎?不僅能指路,還能殺敵呢!
所幸,長風也不辜負主人的信任,一路半點不帶猶豫的。
衙役們都將信將疑,不過抬頭看看京兆尹程大人都不吭聲,他們自然也不好對著堂堂總兵大人——的馬有質疑。
【大不了就是白跑一趟罷了,總歸是禁衛軍總兵帶著我們胡來,大人也不能治我們一個辦事不力的罪名。】衙役們如是想著並且小跑著跟上。
路上有一戶人家,二樓的窗戶開啟,一個半老徐娘探出頭來破口大罵:“哎喲喲,哪個殺千刀的居然敢從二樓爬進來,偷老孃家的白麵!”
外頭的閑漢鬨笑一聲:“王娘子,莫不是你半夜會相好,叫人家帶走的吧!”
“滾,老孃哪有那個錢養小白臉,這是好不容易倒騰來的白麵,給我婆婆吃的。”
下頭人一聽這話,也不開玩笑了,紛紛出主意:“那白麵可有灑出來?”“還剩下多少了?要麼再去買點兒?你婆婆是得吃些好克化的。”等等……
禁衛軍的人瞧了京兆府的衙役一眼:“這事兒歸你們管吧?”言語中,不乏幸災樂禍的味道。
卻見京兆尹程大人拱手請總兵大人停了下來,然後細細問了那丟了白麵的人家一些情況。
倒是把那潑辣娘們樂得:“大人,我這白麵能找回來不?”
找,是找不回來了。
白麵不過是被人順手拿來吸附水泥地上的血跡罷了——這也是不得已,要是從前的青石板路,清水一沖就不見印子。
由此,證明長風帶的路確實沒錯。
越是走,越是眼熟。
長風最終停在了沈千針的宅子後門。
禁衛軍和衙役們並不知道這宅子裡頭住的是誰,但是京兆尹程大人是知曉的,他還聽說過,總兵大人小時候和沈千針學過幾手呢,那現在……該去前門敲門了吧?
寶玉最近得到的資訊量也太大了,到這時候,還有什麼可吃驚的呢?他倒不是覺得沈千針那樣的性子會夜奔擄救人,再說了他也沒那個身手。
不過……“吱”一聲,後門開啟,露出半張臉,臉上神情是猝不及防。
“見過王爺千歲。”被長風堵在沈宅後門的,正是當今天子的親叔叔,醇親王殿下。
醇親王沒料到,這樣的情況,在一瞬間慌亂之後,他擺出王爺的架勢,說了免禮:“本王近日偶感不適,便來找沈大夫瞧一瞧。怎麼,諸位也是如此麼?”
“回王爺的話,下官這裡,有事想要請沈大夫出來一見。”回答的是寶玉,畢竟他官職大,他不開口,京兆尹不好說話。
莫說是寶玉了,後頭隨便哪個禁衛軍都不太相信醇親王的這個說辭:【您可是王爺,身子不適不找禦醫?】
醇親王一笑:“不巧了,本王的病需要一味新鮮的草藥,沈大夫一早就出門去採藥了,恐怕得晚邊才回來。”
“這……”京兆尹程大人有些拿不定主意。
寶玉笑笑:“無妨,沈宅眾人皆知,我與沈大夫是忘年交,想來沈大夫也不會介意我等在大廳候他的。”
“這怎麼行,諸位大人自有朝廷正事要忙,怎可荒廢光陰?本王看便是我在這兒等著,沈大夫回來了,本王再叫人去通知你二位。如何?”
當然不如何。
“王爺有所不知,我等奉旨查案,又怎能說辦的不是正事呢。”
兩邊各不相讓,因為醇親王地位高,寶玉和程大人很被動。
突然,醇親王的身子晃動了一下,跟在他身後的侍衛們紛紛拔刀。
寶玉卻送作快,一把扶助了對方,並且嚴厲呵斥親王侍衛:“你們是怎麼伺候王爺的,現在王爺身子不適,還讓他久站,快快把門開大點,把王爺扶進去。”
醇親王才納悶呢,怎麼突然就口不能言、手腳不便了!他想給侍衛們使眼色,但是賈瑛的手如鐵鉗一般牢牢地制著他,再不知怎麼,後頸一酸,眼前一黑,就暈過去了。
然,再多說已無意義,寶玉扶著被點暈的)醇親王,醇親王的侍衛不敢輕舉妄動,想要上前搶奪王爺,可是又顧忌著王爺的安危,於是躊躇不前。
除了禁衛軍中幾個站在前頭的人,別人根本就沒察覺總兵大人手指頭微彈的動作。
眾人即將從後門進入沈宅,只聽一聲音喝了一聲:“都圍在我宅子後門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