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倒是想犯蠢來著,但是下午寶玉特意去了她院子,一通長談之後,王氏已然沒有臉提這事兒了,滿心滿腦子想的都是:【自己為了多填補元春一點,怎麼就一時糊塗收了薛家不少財物呢,竟然叫兒子發現了,特特來叫自己把薛家的事兒給辦好了,免得親戚之間不好看。】叫王氏麵皮火燒火燎。好在,寶玉直接給了人選,同她說原先客居榮國府一陣子的郝老大不錯,若是薛家覺得可以,這幾日郝老大便可以差媒人去薛家。
王氏現在就想著,明天親妹妹定是要來府裡的,該怎麼同她開口呢。那郝老大,聽說是平民出身啊……然則次日薛姨媽聽聞王氏給寶釵物色的人選是個正五品的雲騎尉,是原先在江蘇就跟著萬歲爺的舊部下,又是分管鹽場的,瞬間就覺得這郝大官人日後前程錯不了!雖然年紀大了點,有二十七八了,但是人家是頭婚!雖然平民出身,但是已經在京城置辦了宅子!最重要的是,他親爹媽具不在了,寶釵嫁過去就是當家做主的!
巧了,十四號這天,郝老大也來了榮國府,薛姨媽差薛蟠去瞧了瞧,也算是個濃眉大眼的漢子。當即,薛姨媽喜上眉梢,覺得先前的萬兒八千兩的銀子可沒白花,親姐姐就是靠譜——此為後話。
此時,王氏啞火,李紈和王熙鳳也不會提那不著三五的事兒。
賈母細細聽了一遍,不得不承認黛玉雖然平時不太愛管事,但是真被分派了事情,還是能安排得井井有條的,果然不愧是敏兒的女兒,我的外孫女啊。不過老祖宗想了想,還是補上一句:“明個兒你再去白雲觀求兩個平安符,你爹和寶玉這一趟出去,天寒地凍,不容易哩。”一個親爹、一個夫婿,想來該是玉兒的心裡才最不好受的吧?
黛玉眼眶微微泛紅,點頭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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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四日,榮國府迎來送往,具是聽聞賈總兵大人要出遠門了,有給他踐行的、有送一份薄禮來的,也都是些有吉祥平安寓意的東西。
有閣老、尚書們差管事送來;
有禁衛將士請輪休的帶來;
有郝老大、柳湘蓮等‘江蘇派’親自來一趟;
也有武家、劉姥姥家的不太值錢的衷心祝福;
花田莊子上老孫頭又扛著暈車來一趟送來兩盆竹子盆栽寓意節節高;
還有賈氏宗族裡頭寶二叔的迷弟們紛紛前來——其中賈蘅是打著包袱卷來的;
以及榮國府的姻親王家、薛家等等;
最後要提的是一撥商戶,把東西放門房就跑了——那是十三香的經銷商們,他們還指望著打點好總兵大人的關系,不說背靠大樹好乘涼,接下來葡萄酒一事,能夠得些便利也是極好的。
商戶給的孝敬都是小意思,往常慣例就是這樣,收了也無妨,自有小單管事帶著人整理造冊,但是那活似離家出走架勢的賈蘅就被他寶二叔叫走,好好問問這是怎麼回事了。
賈蘅低著腦袋:“我沒芸哥兒的腦子好,死記硬背考出的生員還是排在最末的,現在都二十了,也不能一直不事生産吃家裡的吧,我想著跟寶二叔一起去闖一闖。”
“你想從武?”
“寶二叔,我我我沒有叫你徇私的意思,我就琢磨著,學一點本事,做個鏢師也好、能考上禁衛就更好,總之,得混出一番模樣來。”
賈芸在嘆了一口氣說:“寶二叔,你就叫蘅哥兒跟著你吧,自從寶二叔你考了武狀元之後,他每日卯時起來繞著寧榮大街兜圈子跑,被好多人嘲笑了也沒放棄,他娘說,叫他去醫館當學徒他都不去,他爹揍他打斷了兩根棍子呢。”
“此去西北,是公務,閑雜人等不能跟隨,要麼你就和阿九他們一樣,以我親衛的身份相隨,若是如此,這一路要與他們同吃同住,這苦……你可吃得了?”
“能!”青年眼神堅定,是對前途的渴望,是不甘於做一個醫館小學徒的野心。
“好,我先看看你的包袱吧。”
“哎?”怎麼不按設想的來呀,明明話本說這時候寶二叔就會被我感動進而答應的呀。
賈芸pia嘰一下拍了賈蘅一下:“還不快開啟給寶二叔看看。”
寶玉自然看懂了賈蘅眼裡的吃驚與不解:【這族侄子從前在族學裡就愛看雜書,多看了幾本話本子就想虎軀一震?還是太年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