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淨居寺裡?靜悄悄的,直到他離開,也不曾見第二個人。
歸喜禪師大?概也不想?見他,寧離並不在意,左右見了,也只是?徒惹傷心。
他從淨居寺裡?出去,周圍侍衛都面色如常,沒有想?到,竟然?還見著?了一個並不算陌生的人。那人沖著?他擠眉弄眼,一張臉好不滑稽。
寧離沒忍得住笑了,當下走過?去,說?道:“你今天?在這裡?當值?”
那正是?前些日子見過?的陸道思。
更?早一點,自己?當時教人去敘州楊氏府上討紙錢,傳話的那人也是?陸道思。眼下看他又在淨居寺外,寧離倒是?不奇怪。
陸道思沖著?他點了點頭?,問道:“世子今日怎麼又有興致去淨居寺?”
寧離道:“隨意逛逛罷了。”
他觀察了一下陸道思面色,看他那欲言又止模樣,覺得肯定是?有事?。雖然?平時他都說?什麼不掛心,不懂察言觀色,但是?這點子還是?能看出來。當下寧離問道:“怎麼著?,尋我有事??”
他這話簡直是?一道甘霖,陸道思就跟那幹涸大?地遇上春雨一樣,頓時連連點頭?,急忙道:“是?,是?有一件事?……”
寧離還等著?他說?,沒想?到陸道思就說?了這麼一句,又停下了。那點子被救了的神情消失,面色又變得有些發苦。
這實在是?很不尋常,寧離瞥他半天?,問道:“你這究竟是?怎麼了?家裡?出了大?事?,想?請我去求情?我可?先說?,違法亂紀的不行……”
“唉!那不是?!”陸道思一拍腦袋,“我家裡?哪裡?出了事?,家中?好得很,是?別?人……”
寧離腳步一收,心中?隱隱然?間有個猜測,也不說?話,就將?陸道思看著?。
他平時未語先笑,是?十分可?親的樣貌,這下子沉靜下來,眉飛入鬢,眸光如邃,說?不得就有一些迫人。
陸道思一時間竟有些畏懼,半晌,終於一咬牙:“是?時宴朝,他託我來說?項,想?要見世子一面。”
寧離眉一挑:“他讓你來做這個說?客?”
陸道思既然?已經開口,那點子發苦慌張的意味倒是?散了,一時長長的嘆了口氣,說?道:“論理我不該來開這個口,但是?我與時宴朝相交兩年,他平時對我頗有照拂,如今請託到我頭?上,我又實在是?不忍心。”
寧離斜睨他一眼:“你也知道不該開這個口。”
“可?不是?麼?”陸道思苦笑道,“昨夜在大?殿上,大?家都看到了……唉,他家二郎做出這樣的事?情,又怎麼教人來開口?”
當時陸道思也在殿上,從烏蘭撒羅挑戰寧離、斛律陵光接下,再到時宴暮出手暗算、反噬己?身,那一幕幕他是?俱收入了眼中?的。教他說?時宴暮那做的都是?什麼事??他心中?亦是?十分不齒的,沒奈何卻被人以舊情相托。
寧離不經心道:“他怎麼自己?不來?”
“哪兒能人人都像世子這樣呢?”陸道思聽了,十分無奈,“您這是?唯一的殿下,咱們大?家夥兒又不是?。世子日日在禦前當差,我們都是?在奉辰衛當值,今日正好輪到我來淨居寺這處,剛好撞見了您哩……否則還要想?別?的辦法。”
寧離:“……”他頓時想?起來,自己?這奉辰衛的差事?,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那是?十成十的不合格。
陸道思終於說?完,心中?彷彿落下一塊巨石,正色道:“眼下他是?在奉辰殿裡?等著?,無論世子去與不去,我都已經將?話帶到。”
寧離:“喔。”
他面色看不出來什麼,只是?眉斜斜的挑著?。
陸道思觀察了半天?,還是?忍不住:“那世子是?去還是?不去呢?”
寧離一點頭?,卻是?颯然?笑起來,漫不經心道:“去,怎麼不去?我也去會會他,看他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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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辰殿離淨居寺好一段距離,宮中?輕功不便施展,說?不得就耽擱些時辰。
那大?殿深深,只見一個人影在宮門處等著?,聽聞腳步聲,陡地抬起頭?來。時宴朝還是?那俊美面貌,神情尚還算得上沉著?,但無端端的,只教人覺得憔悴。
寧離也懶得過?去,淡淡道:“聽說?你找我,是?有什麼事??”
其實猜也能夠猜出來。
果然?時宴朝啞聲道:“寧世子,舍弟如今病重,還望你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