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
裴昭忽而凝神:“他不曾自己派人去沙州?”
“不曾。”蕭九齡回答未有遲疑,“東西交給驛丞後就離開,若不是被時家小郎君攔住,大抵半刻也不會停留。”
裴昭只覺得說不出的古怪。
寧王雄踞西北,實力雄厚,真要說起來,與建鄴的關系,其實有那麼一些微妙。難道寧王府不曾豢|養有人手,偏偏要透過驛站來送這麼一封密信?那寧王世子難道不知道,這封信隨時隨地都可能被攔截下來?
只要走了驛站的渠道,只要裴昭想,這封密信,根本就不可能送出去。
這件事情處處都透著不同尋常,在這自己將將被刺殺的檔口,裴昭不免會多想。更何況,那一日寧王府的車馬,的確經過了滁水渡口。
“……驛丞當真敢接?”
“他先時並不知曉寧王世子身份。”蕭九齡答道,“但寧王世子以一匣金珠賄賂,使得驛丞開眼。原本是想要送八百裡加急,驛丞道八百裡只能送邊關重大的戰報,這才改成了六百裡。”
將這一樁原委說來,蕭九齡也覺得荒唐。
一匣金珠,可買良田數畝,僕婢數人。若換做升鬥小民,恐怕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麼多錢財。卻在這寧王世子的手中輕飄飄的流瀉了出去,就只為了送一封家書。
還輕而易舉與人毆鬥。
……當真是被寧王寵得無法無天了麼?
裴昭實在很難想明白,這位寧王世子究竟長的什麼腦子。帝京建鄴,天子腳下,哪個不是夾起尾巴做人?然而再一聯系這位寧世子在路上吃喝享樂了三個月、連皇命也不顧,又覺得,什麼荒腔走板的事情也能做出來。
驕奢無度,好大輕狂。
他在心中,淡淡的給出了這八字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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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那十萬火急也要送出去的東西……
裴昭道:“那家書現下何處?”
蕭九齡答道:“已經差人扣下了。”
裴昭頷首:“取來瞧瞧罷……還有,去看看寧王府帶來的人,還做了什麼些好事。”
5.2.
寧離噼裡啪啦將人給打了,迎著那錦衣少年憤恨的目光,揚長而去。
不大的院子裡,時家人四仰八叉的倒了一地,一個個將他看著,敢怒不敢言。
他家的小郎君被打了,他們倒是想討回場子來,可實在是技不如人啊!那胡人侍衛橫亙在前,長刀所向,逼得眾人退讓,竟然只能面面相覷,恨恨的看著寧離離開。
錦衣少年目光陰毒,死死地將寧離盯著:“……你可知道我兄長是誰?”
“我管他是誰!”寧離揚眸一笑,“我打了就打了,怎麼著?小的傷了,你還要回家去請老的?隨時奉陪!”
他許久沒打架了,今天這個,委實是不堪揍。還沒用力呢,自己就倒下了。
這錦衣少年口口聲聲說老皇帝是他的表兄,可他自己卻這麼年輕,怎麼這年紀差得這麼大。還有老皇帝那個酒囊飯袋,當真能掄起拳、提起刀麼……哎,不管了,不想了,總歸都是一丘之貉,不是什麼好東西。
再說了,那老皇帝都已經遇刺了,活不活得下來還是個問題,真的還有力氣去給這錦衣少年做靠山麼?
寧離才不信呢!
“走罷!”他說道。
正說是要回去了,忽然間,耳朵裡聽見了咕咕叫兩聲。
寧離側頭。
小薊年少,甚是羞澀,方才與人爭辯時未曾退縮半句,此時臉卻悄悄漲紅了。他甚是不好意思的說:“郎君,好像是我的肚子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