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大觀園北側。
需乘船過湖,穿過一片蒼翠欲滴的竹林,方能見到那座小巧別院。
院門上掛著一塊古樸的牌匾,上書“等春樓”三字,筆力遒勁,透著幾分清雅之氣。
雖已至初春,寒氣未散,竹林依舊濃綠如墨,湖面飄來的嫋嫋白霧繚繞其間,襯得別院愈發文雅清幽。
這是二院老爺謝鴻的居所,平日裡等閒人不得靠近,每日都有小廝前來打掃,維持著院內的整潔與寧靜。
如今謝鴻遠赴書院,此地一直空置,唯有竹葉沙沙作響,穿堂的微風。
今日,院門被輕輕推開。
一位身穿金衣的美婦人款款走入,身後恭敬地跟著一名青年人。
美婦人身著一襲秋板貂鼠昭君套,兩手迭於腰間,手腕上戴著一隻翠綠的鐲子,氣質雍容。
她正是謝家二院的主母,謝鴻的正妻——趙夫人。
雖已育有兩子,年過三十,但她的容顏依舊如雙十年華的少女般嬌美。今日更是精心打扮,烏黑的頭髮盤成凌雲髻,顯得端莊而典雅。
趙夫人踏入院內,目光緩緩掃過一草一木,走進撥弄著一盆春菊,眼中帶著幾分憐惜。
她輕聲嘆道:“這院子許久未來了,這是老爺最喜歡的菊花。”
身後的青年人低聲道:“夫人,老爺雖不在,但此地依舊如故,還是多虧了夫人。”
趙夫人臉上有苦澀的笑意,蔥白的指尖輕輕拂過院中的書桌。
她抬頭看向樓後的竹林,低聲道:“可是,我侍奉老爺多年,給老爺孕育了兩個孩子……在老爺心中還不如這草木。”
竹林沙沙,白霧繚繞,彷彿在為她的言語作證。
趙夫人輕移蓮步,踏入謝鴻的臥室。
青年人緊隨其後,腳步輕得幾乎無聲,生怕驚擾了這靜謐的氛圍。
臥室內陳設簡樸,只有一張簡陋的床榻,以及床邊雕花木櫃上迭放得整整齊齊的書籍,書頁折的一絲不苟。
趙夫人轉過身來,美眸看著青年人。
青年人面對她的眼神,不敢抬頭,只是低垂著眼瞼,看著地面趙夫人的小巧秀鞋。
“抬起頭來。”
青年人這才敢抬頭,露出一張與謝鴻肖似的臉。
趙夫人伸出手,指尖輕輕撫過青年人的臉,語氣中帶著幾分痴迷:“像,你的鼻子、眉毛像他,嘴唇也像……只有他幾分神似,便是如此俊俏。”
青年人眼神炙熱又害怕,整個人繃緊,袖子中的雙手緊握成拳,指節發白。
“啪——”
趙夫人一巴掌狠狠甩在青年人的臉上,力道之大,令他的頭偏向一側,臉頰瞬間紅腫。
趙夫人微微皺眉,語氣冰冷:“誰讓你顯出這般不爭氣的模樣?腌臢賤貨……”
她的聲音如寒冰刺骨,令青年人不寒而慄。
“老爺的眼神從來都是冷漠高高在上,豈是你這般畏畏縮縮的模樣?”
青年人嚇得幾乎跪倒在地,聲音顫抖:“夫人恕罪,小的……小的知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