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汴京,桃符街。
蟾月高懸,清輝如紗,輕輕籠罩著這條古老的街道。
街道盡頭,一座巍峨的建築靜靜矗立,坐北朝南,五層樓高的磚木結構,硬山頂重樓式設計,斜坡屋頂上青瓦如鱗,層層迭迭。
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光澤,宛如一座園林。
桃符街上,無論是匆匆路過的百姓,還是顯赫一時的達官顯貴,行至此處,無不微微躬身,甚至那些平日裡飛揚跋扈的九大姓之人,也不敢在此揚鞭催馬。
他們也讓馬車緩緩前行,車中的貴人們推開車簾,目光默默,帶著幾分不足言喻的敬畏。
即便是那些紈絝子弟,也不敢在此地造次。
原因無他——硃紅色的大門口,懸掛著一塊樸素的牌匾。
上書“書院”二字。
沒有任何華麗的修飾,只是簡簡單單的兩個字,卻足以震懾豪強貴胄遍地的汴京。
自夫子建立書院以來,這裡便成為了天下矚目的聖地。
書院的四位先生,名揚天下。
一層層輝煌至極的身份聚攏。
“書院”這兩個字,在大齊百姓心中,早已重於泰山。
今日的桃符街,顯得格外冷清。
若在平日,還未到子時,街道兩旁早已燈火通明,各色小吃的油煙香氣瀰漫,頑童小子們嬉笑打鬧,穿行其間,熱鬧非凡。
然而今日,街道卻是一片蕭索,行人稀少,連燈火也黯淡了幾分。
只因群芳宴正在西廂樓舉辦,汴京的達官顯貴、文人雅士,幾乎全都湧向了那裡,使得這條平日裡熙熙攘攘的街道,難得地安靜了下來。
就在這時!
青石板的街道上,傳來一陣輕緩的蹄聲。
一頭黑驢慢悠悠地出現在街角,趾高氣揚地嚼著一把新鮮的草料。
它皮毛烏黑鋥亮,蹄子隨意地撓了撓耳邊,顯得悠閒自得。
黑驢豎起耳朵,打量著前方高牆鑄就的書院,眼神中帶著幾分懼意。
這頭黑驢乃是陸華帶入謝府的。
它在謝府好吃好住了一個半月,身體愈發圓潤髮膘。
此驢原是三真一門養在終南山的老驢,活了百來個春秋,早已生出靈智,力大無窮,後蹄一蹬便能踹死一隻斑斕猛虎。
更因常年聽道於終南山,得了神異,口中能吐出滔天火焰,尋常武道上三境的高手也難以奈何它。
當年,這頭黑驢曾是終南山的一霸,橫行無忌,不僅摧毀了山下的梯田,還肆意啃食田裡的莊稼,惹得村民們怨聲載道。
無奈之下!
村民們將此事告到了終南山。
上一代祖師聽聞後,親自下山降魔。
黑驢便無處可逃,被擒了個正著,本欲將其剝皮抽筋,以儆效尤。黑驢自知大禍臨頭,嚇得嚎啕大哭。
然而,三真祖師殿中,陸沉祖師的畫像竟顯露出少有的神蹟,一道靈光照在黑驢身上。
祖師見狀,饒了黑驢一命,並順勢將其收入三真門下,賜了道號“空驢子”。
因輩分小,黑驢的座次排名還在陸華之後,常受陸華欺負。
如今,這頭黑驢慢悠悠地踱步到書院門前,抬頭望了望那高聳的院牆,鼻中噴出一股白氣,臉上竟流露出人性般的思索之色。
它似乎對書院既敬畏又好奇,最終繞到了書院的西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