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芳不得不說這位主子明顯就是心高氣傲的,女子向來善於以色侍人,可這位明明生得一張在男人中游刃有餘的臉卻是這般性情。
許是榮慎一走帶走了不少注意,沒有多少人注意到榮華的離開。
胡灤靜靜地看著那道茶白色身影,唇微微抿起,忽的猛地一轉眼,便對上一雙不帶情愫的眼,胡灤唇微微勾起,無聲地朝著對方唸了兩個字。
胡韞臉上笑容不改,率先別開眼,乾脆地離了此處。
“梁大人可是要與本宮說什麼?”
榮華隔著滾水澆在茶葉上時升騰起的水汽看著梁芳。梁芳將茶杯推向榮華,“微臣尚在白縣便從三殿下那聽說殿下執意插手奏摺一事,所以斗膽敢問殿下此事?”
“執意”二字被梁芳稍稍咬重。
榮華指尖搭在杯壁上,一抬眼瞥了一眼梁芳,“若問真假,那便是真。”
其實照榮華這人本想回句“既是斗膽,那又為何要問?”
梁芳自知此事真假,他本意不在此,“殿下為何要插手此事?”
這是梁芳想不通的,更是想不通為何皇上要派榮華來此,更想不通榮華為何不當她驕奢淫逸的公主而是要主動參與這些事來。
榮華廣袖一揚遮臉,梁芳驚詫地聽到那袖下傳來的笑聲。
為何?
榮華乍一聽竟不知作何回答,對呀,她為何啊?為何死死執著於那個位子?她想了很久,一開始是為了那個女人,她怕過那個女人。
每次父皇不在,那個女人會癲狂地搖著她,精緻端莊的妝容都無法遮掩那個女人的瘋狂,永遠都是滿地鋒利的碎片,尖銳刺人的聲音:“為什麼?為什麼你是個女孩啊?為什麼啊?”
當鋒利的碎片刺破肌膚,鮮紅的血從一道道豁口流出時,她也只會眼都不眨地仰著頭看著那個她的母親的女人,一言不發。她不會喊疼,因為那個女人根本不在意,一個人哭就好了,不需要兩個人一起哭。
榮華害怕了,怕她喊了,反而被她拿著鋒利的瓷片劃在她身上。
那個女人醒來後又會滿臉淚地抱著她哭:“皇兒,皇兒,對不起,疼嗎?母后錯了,你打母后吧!”
那個女人捉起她的手往自己臉上打去,她握住那個女人的手,愚蠢地問:“為什麼?”
那個女人撫摸著她的臉,悲傷地說:“你是個女孩,你沒有資格坐上那個位子。”
她什麼也不說,任憑那個女人抱著她。
那個女人總是這樣發狂,她後來才發現每次發狂後,父皇會來鳳棲宮,因為她“調皮”傷了自己。
後來,那個女人笑呵呵地抱著她,問:“皇兒喜歡那個位子嗎?你知道嗎?只要皇兒想要,你舅舅說他會幫皇兒的。”
她點了點頭,那個女人開心得不行,唇上的胭脂痕印在她的臉上,“皇兒果然是母后的好皇兒!”她從未見過那個女人笑得那麼開心,像是父皇來的時候。這再也不會發狂了吧。
她沒有問過那個女人為什麼不生個男孩,因為她知道那個女人生不了了,除了她註定不會再有第二個孩子。
沾染了權勢那刻開始她再也放不開了,若問她為何?她只想說,看到這天下人了嗎?或許我吃得不一定最好,甚至隨時都可能死在一碗湯羹上,但是我要他死,他便只能死!
那些說什麼平安順遂是福,高處不勝寒,不過孤獨終老的。
她榮華寧願死,也要葬在皇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