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水的問題得到便利,學子們都很高興。山長甚是欣慰,他向來賞識梁山伯,這之後更是對他贊賞有加。
王卓然就不高興了,不僅讓梁山伯出盡了風頭,還少了一項可以為難他的事情。他每次看梁山伯都是一副鄙夷的模樣,實在是讓人懷疑梁山伯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情。
但即便王卓然對梁山伯的態度如此惡劣,梁山伯對他還是盡心盡力地服侍,這真是狗咬呂洞賓,王卓然他不識好人心。
那天我親眼看到心蓮姑娘只是偶然經過王卓然的房間外面,就被王卓然瘋了似的潑了一身剛提進去的滾燙的熱水。我拉起她的手臂一看發現整個手臂通紅通紅的全是血泡,還好沒有傷及她的臉。
王卓然這種行為實在是讓人氣憤,我欲踢了門進去找王卓然要個說法,卻被心蓮拉住了。她這樣身份的人,想來是忍氣吞聲慣了,也不敢招惹這些權貴,怕惹來更多的麻煩。
萬惡的封建社會,底層的人總是失去自尊地活著,而那些達官顯貴卻享盡了人民的血汗還這樣剝削人,視人命如草芥。我心有不平卻無法吐露,因為如今我也成了這樣的社會中的一員。
心蓮姑娘去醫舍上了些藥,陵姑娘她們問起緣由時她也閉口不言,大家不好再逼她,但大概心裡都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心蓮姑娘走後,陵姑娘在那裡憤憤不平地對王卓然進行了一通惡罵,不知道王卓然那個死娘炮有沒有感受到陵姑娘森森的惡意。
當然,對於心蓮姑娘受傷的事最上心的就是蘇安了,自從心蓮進書院以後,蘇安這小子就春心萌動了,對心蓮姑娘是千般萬般的好。可是心蓮姑娘心不在他身上,這又是一場單方面的苦戀。咱書院怎麼就找不出來一對兩情相悅的人呢?一個個單相思來單相思去,就是沒有互相看對眼的,這裡是風水不好還是受了什麼詛咒?
這天,陶先生正在給我們上作畫的課。大家正要落筆作畫,就見陳子俊很是著急地跑過來找蘭姑娘,說是王卓然病入膏肓了,急需救治。蘭姑娘診斷後發現是會傳染的桃花癬。雖然看起來是臉上的面板病,但病因是由內引發的,搞不好會要了命。
蘭姑娘雖然醫術高明,但對這種病也束手無策。書院的人一聽這種病會傳染,一個個都躲得遠遠的,不敢去照顧王卓然,就連平日裡與王卓然形影相隨的陳子俊也離他而去。真是牆倒眾人推,樹倒猢猻散。
也只有梁山伯一個人,不怕被傳染,繼續盡心盡力地照顧王卓然。蘭姑娘攜同梁山伯一起盡力尋找治病的方法。我和荀巨伯他們自然也一起幫忙出力。雖然我不能怎麼喜歡王卓然,也不能理解他為什麼那麼看不起女人,但念在他剛來時還算讓人看得順眼的份上,還是出力幫他,看他這麼嬌弱的一個人,本性應該不壞。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至於他針對梁山伯的原因就需要細究才知道了。
沒有記錯的話,他剛開始還挺賞識梁山伯,怎的態度會一昔大轉變呢?
我一邊想著抬眼看到蘭姑娘和梁山伯在河邊的小亭裡翻看醫書,就過去一起翻看。沒一會兒卻看到王卓然紅著臉發了瘋似的往我們這邊奔來。他手裡拿了只大毛筆,不知道要幹什麼。
結果他沖到我們面前對梁山伯是一通亂打。呵,他無故把氣撒在梁山伯身上真讓人費解,好心沒好報。虧得梁山伯還不計前嫌,以德報怨照顧他。
混亂中我跑出亭子發現不遠處的河岸邊馬文才正與心蓮姑娘說著什麼。嘖,心蓮姑娘的攻勢夠猛,她該不會是在跟馬文才告白吧?我想過去一探究竟,跑到半路的時候心蓮姑娘有些氣憤地把什麼東西扔進了河裡。於是跑上去追問馬文才,“那是什麼?”
他也有些驚訝,無奈地望著那東西掉落的地方,“治桃花癬的藥。”啊?我去,有藥幹嘛要扔?梁山伯他們那裡正無計可施呢,我轉頭看了看陵姑娘,她低著頭不敢正視我,面上都是歉疚。雖然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是看樣子她扔東西的舉動絕對是故意的。當時沒有多作追究,我以為是因為心蓮姑娘記恨王卓然,不想救他。
後來聽馬文才說了事情始末,才知道根本就和王卓然沒有關系。心蓮姑娘知道王卓然得了桃花癬,而自己那裡剛好有沒有用完的藥,就想著交給馬文才,治好了都是馬文才的功勞,這樣對馬文才的品狀排行有好處。她原來是在為馬文才打算,連之前被王卓然燙傷都可以不計較,看來她對馬文才用情很深了。
當時馬文才根本不屑用這種方法去博取王卓然的賞識,也不想接受心蓮姑娘的心意,就拒絕了。沒想到心蓮姑娘一氣惱就把瓶子扔進了河裡…
我若是晚一步看到,王卓然他就要喪命於這桃花癬了。當時我不管其他的了,脫了外衣正準備跳下去撈瓶子,卻被馬文才一把拉了回去,他自己跳了下去,河水不深,沒多久就見他遊了上來。他脫了帽子,渾身都濕透了,水裡攥著那瓶子,沒好氣地一把塞給我。
“多謝!”我握緊了那小瓶,卻看他臉色依舊是無奈加兇狠,“那家夥跟你非親非故,你這麼拼命救他幹嘛?”我道:“是梁山伯要救,他自有他的道理吧。”他一邊擰著衣服上的水,憤憤道:“真是要被你氣死了。”
他的樣子就是大寫的無可奈何,我看著他越來越不好看的臉色,忍不住笑了出來。又見心蓮在一旁不知所措,臨走時拍了拍她的肩,“我能理解。”當時我還以為她是不想救王卓然才扔了藥,現在想來自己有夠蠢。
我拉著馬文才一起去處理王卓然那邊的事。把藥交給蘭姑娘後等著她處理好。王卓然在亭子那邊鬧了一會兒,體力不支暈了過去,這個時候梁山伯正在照顧他。我們抬著藥到門口時聽到他們兩個絮絮叨叨到說著話。
王卓然身子虛,也就沒有平日裡那麼趾高氣昂了。聽他講他一個人孤獨慣了,這次生病也是也是體會到了人情冷暖,以前也沒有誰像梁山伯這樣待他。還說什麼羨慕我祝英臺,我有什麼可羨慕的?
梁山伯說,在他心裡我比王卓然重要得多,我是他的兄弟,不要說是冒死,就是比死再難十倍,只要是為了我,他都會做。
這些話我都聽在耳裡,記在心裡。梁山伯讓我感動了一次又一次,他待我這麼好,可我對他卻沒有那麼重的情誼,真是慚愧。但我總算沒有辜負過他什麼,也還算好吧。
在聽完這些話後我不自覺地看向一邊的馬文才,他臉上寫滿了不屑,“嘴上說得好聽有什麼用?”哈,老毛病又犯了…
蘭姑娘端著熬好的藥,我們一道進去準備給王卓然進行醫治。哪知道王卓然知道那藥是土方子,十分拒絕,說什麼死也不要使用賤民的東西。這都性命攸關的時候了,還在乎這些高低貴賤,死要面子活受罪。
馬文才擼起袖子按倒了王卓然,強行掰開他的嘴,與梁山伯合力把藥灌了下去,他這才安分下來。蘭姑娘在他臉上抹了藥,總算撿了一條命,也希望他能收回對梁山伯的成見吧。
第二天王卓然就走了,在這山裡不好養病。於是朝廷的考核就告一段落。欣慰的是他走之前總算良心發現,還惦念著想見梁山伯一面,功夫不負有心人,梁山伯的善良總算沒有被辜負。
送走了王卓然,書院的氣氛又鬆了下來,梁山伯也終於有機會可以好好休息了,這幾天他為王卓然的病操了不少心。此時累得靠在我的肩上就睡著了,我們坐在河岸邊,那裡不知道什麼時候種滿了桃花,風吹得花瓣四處飄落,我們的頭上身上也都是。我小心地為他拿走了衣服上的桃花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