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他一起撥著水,河燈漸漸隨水漂遠了。輪到我了,我舉起筆絞盡腦汁卻想不出要寫些什麼,突然靈光一閃,寫道:希望早日遠離馬文才那個瘟神。然後小心翼翼地摺好放進燈裡,正要放走,又覺得好像有什麼不對。放進水裡又拿了起來,我真的希望早日離開他嗎?可是最近他好像也沒有那麼討厭。於是撕碎了那張紙扔進了水裡。
突然好像有點看清自己的內心,原來我並沒有那麼討厭他。說起來,他照顧我的地方也挺多。雖然他的方式有別於梁山伯,不像他那麼溫柔,可是他的真心我能感受到,有什麼比真心更珍貴呢?不知道他溫柔起來會是什麼樣子,會不會像梁山伯一樣,又或者是像他對心蓮那樣?
“英臺,你發什麼呆?快寫啊!”陸子遇搖醒我,我回過神來發現自己一直提著筆沒落下,墨汁滴下去把紙浸得黑了一大塊。於是換了張紙隨便寫了天天開心什麼的。放下水,撥遠了。
之後我們又放了幾盞,河裡面漂著無數盞各式各樣的河燈,有點了燈的有沒點燈的。於是最後兩盞我們點燈放了。看著自己的燈慢慢漂遠,我無聊的跟陸子遇說著話,看他蹲在地上,雙手託著下巴,小小的一團乖巧樣子,突然覺得還有點搞笑。他悠悠地回答我的問題,不時地看看周圍。我把河燈當羊數,竟數著數著差點睡著了。
正迷糊之際,他大叫著拉開我,“小心!”我一下清醒了不少。可是我剛反應過來,下一秒就不知道是誰撲在我身上,兩個人抱團栽進了河裡,被水一激我徹底清醒了,可是我不懂水性,撲騰了幾下沉下河裡徹底暈了過去。
醒過來後第一反應就是自己做了一場夢,還在現代,之前發生的一切全都不是真實的。可是我轉身看見陸子遇和一眾陌生的古人面孔時我發現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我在心裡長長地嘆了口氣,唉,為什麼我的命這麼苦,上天要讓我這麼多災多難。難不成是我上輩子造了什麼孽嗎?
我在那裡傷春悲秋,感嘆時運不濟。陸子遇見我有了反應,立馬跑到床前,“英臺你可算醒了,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真有什麼事兒呢!你要是有什麼事兒,文才兄他一定不會放過我的。”說完拉起我的手放在臉上嗚嗚的哭了起來。
這時一直在旁邊的粉衣少女拍開他的手,“大男人哭什麼哭?你這樣拉著她的手,不知道男女有別嗎?”男女有別?什麼情況?我的女子身份被她們發現了?我迷惑著,那粉衣少女不由分說地拉過我的手,笑嘻嘻地道:“姐姐你可算醒了,你要是醒不過來,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姐姐?看來她們是真的知道我女扮男裝無疑了。“怎麼回事?”我問陸子遇。陸子遇撓了撓頭,道:“剛才我們在河邊放燈,這位小姐卻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我來不及反應,她就把你撞河裡了。”他說話間手一直指著那粉衣少女。我看了看她,疑惑道:“姑娘是?”
她大大方方地介紹,“我叫上官玉兒,本來今天是來逛燈會的。剛才在猜燈謎那兒老闆那兒發現一支特別好看的簪子,我說要買他又不賣,非要我猜出燈謎才給我,可是我哪兒會猜什麼燈謎呀,於是我拿了那簪子就跑,沒想到那老闆還不依不饒,不就一支簪子嗎?他居然派了兩個人來追我,追著追著就到了河邊,然後這一不小心就把你給撞河裡了。”
說完她耷拉下腦袋,繼續小聲道:“說來這事兒都是我的錯,我說吧,要我做什麼補償你,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不推辭。”說完拍拍胸脯表明她的誠意。陸子遇嫌棄地拉下她拍著胸脯的手,“現在說這些有用嗎?你知不知道你的行為有多危險,要是英臺醒不過來,你一輩子也別想彌補。”
上官玉兒道:“你兇什麼啊?我撞的又不是你,你個書呆子。再說了,我這不是誠心悔過了嗎!她又不是死了,還想要我怎樣?”陸子遇氣焰不輸她,又幾句話嗆了回去,兩個人竟然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爭吵起來。
我無奈的打量起自己,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並不是落水時穿的書院便裝,而是一身淡藍的蘿群。原來她們給我換了衣服,難怪這麼容易發現我是女子。我打斷他們,“你們先別吵了,誰來告訴我,我的衣服呢?為什麼你們要給我穿女裝?”
玉兒道:“姐姐你就別裝了,你是個姑娘我們已經都知道了。”“那我的衣服呢?”玉兒道:“你落水後衣服都濕了,抬上來時外套不見了,裡衣也劃破了幾處,所以丫鬟們換下來後就給扔了。”
扔了?有沒有搞錯?就不能尊重一下我嗎?現在可好,我沒錢買衣服,難道要我穿著這身女裝回去面見書院的人嗎?那樣我就死定了!見我生無可戀的樣子,陸子遇道:“英臺你放心,我一定不會告訴文才兄的。”他看他吊兒郎當的表情,知道靠不住,於是鄭重道:“陸子遇你聽好,這件事不可以告訴馬文才,也不可以讓書院的任何人知道。不然,有什麼後果你很清楚的。”
他收起嘻嘻哈哈的樣子,重重地點了點頭,“放心,我不會讓你陷入危險的的。”玉兒也道:“我們會替你保密的,你放心吧。”得到他們的保證後我放下心來,但願這事不會有更多的人知道,至於衣服的事只能在想辦法了。
我躺得渾身不自在,就下床來準備出門透透氣,這時候門外傳來一陣若有似無的簫聲,斷斷續續的,我往門口走去,玉兒上來攙住我,搞得我好像是什麼重病號一樣。
出門後我才發現我們是在船上,兩岸臨水而建的樓房屋宇盡收眼底。因為是花燈節,燈火輝煌,十分壯觀,在這河裡賞景是最好不過了。
船頭站著一個藍衣少年,他雙手執簫,美妙的樂曲如水般傾瀉,微風嫋嫋,吹起他的衣袂,姿態風流。我看的呆了,忘了上去招呼。陸子遇拍醒我,那人已近在眼前。我收斂了心神,問道:“公子是?”他看著我們眉眼帶笑,聽到我的問題便收起簫,恭恭敬敬地拱手鞠禮,“在下上官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