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向榮仔細瞟這人表情:“聽安寧說,是因為你生病了,王副局特意過來看你?”
王祈亮反問:“我和王副局的事情,你很有興趣?”
兩人心知肚明,為什麼感興趣,感什麼興趣?
易向榮挺直脊背坐在沙發上,表情嚴肅,目光無比尖銳,口吻犀利,突然問道:“你年幼時父母雙亡,在當地孤兒院長大,十九歲才離開孤兒院去社會獨自闖蕩,二十四歲那年,你遇到了九爺,開始當跟班,短短一年時間就晉升為九爺的貼身打手。你能這麼順利的接近九爺,其實背後是有人幫忙吧?”
王祈亮搭在沙發扶手上的胳膊遽然緊繃,目光凝重,側面輪廓如雕塑。
安靜的客廳空間裡甚至能清楚的聽到各自壓抑的呼吸與心跳。
易向榮繼續開口:“那個在背後幫襯著你的人就是王副局,你其實是省局當時行動組收買的線人,對麼?”
半晌,王祈亮轉過頭,目光複雜的落在易向榮臉上,聲音淡淡的道:“知道了還問。”
易向榮緊攥的雙手緩緩松開,閉眼呼了一口氣。他早就猜到了一些眉目,只是從一開始大方向就錯了,他高估了自己的判斷,也低估了王祈亮這個人。
自從發現王祈亮和王副局關系親密後,他就暗自猜測這兩人之間會有什麼牽連,思路一直沿著瀆職受賄,警匪勾結這方面無限拓展。
昨天在局裡,趁著身邊沒人,他找到邵剛,同他分析這件事情。
邵剛當時語重心長的勸說:“王副局這人沒什麼好查的,我跟他打了二十幾年的交道,連他骨頭縫是曲是直,我這一雙眼睛都看得一清二楚。至於王祈亮,這人已經服過五年刑了,案子當年判的很中規中矩,沒問題。”
言下之意,王副局是個正直本分的好領導,王祈亮就是個當年混過社會,後來服刑改造的勞改犯。
這兩個人都沒問題,不用查驗浪費時間。
邵剛的態度很堅決,就是這一點,反而讓易向榮心生懷疑,怎麼都放不下這件事情。
他幾乎一晚上沒睡,翻來覆去琢磨王副局和王祈亮這兩人之間的關系。
能讓省公安廳副局長親自探病,兩人有說有笑態度熱絡,再加上邵剛二話不說的承諾擔保。
這一條條一項項,無一不在明槍明碼的暗示他轉換思路,從另外一個層面思考整件事情。
如果王副局沒問題,他能同王祈亮交好,就說明王祈亮也沒問題,一個曾經在道上混得風生水起的大流·氓大混·子能沒問題,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的行為得到了警方的認可。
照著這個方向琢磨,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迎刃而解了。
王祈亮當年從孤兒院出來之後,先是在臺球廳打工,慢慢開始接觸社會閑散人員,後期機緣巧合混進了九爺手底下的混子群體中,再想辦法一步步往上爬,過程肯定極為艱辛,而他能在短短的一年時間就成功晉升為九爺身邊的紅人,只能是因為背後有警察幫襯。
而且仔細想想,像王祈亮這種身份的大混·子,手上指不定掛著多少腌臢事,想要查清楚並不難,那些事估計條條件件在刑罰上面都輕不了,可是他入獄以後才判刑五年,要說這裡面沒人幫襯,那是不可能的。
如果王祈亮當年就成為了王副局手下調查組的線人,那之後發生的事情就全部有了合理的解釋。
易向榮雙眼直勾勾盯著王祈亮,目光深奧,晦澀難辨,好半天,才又問道:“你從裡面出來之後,查到陶勇服刑監獄的位置,就馬上奔了過來,你是特意找到的安寧和康康。是不是當年陶勇囑託過你,幫著照顧他們?陶勇也和你一樣,他也是警方的線人?”
王祈亮快速垂下眼皮,掩蓋中眸子裡奔湧著的哭笑不得。
這人腦迴路是怎麼長的?思維發散的簡直是又快又猛,三言兩語間,就自己編造出了一套完整的警察線人黑·幫大佬的警匪辦案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