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祈亮的眼緩緩眯起來,從平臺拐彎時,突然站住,回頭看了眼對門深棕色的大鐵門,停頓了一會兒,才不緊不慢的離開了。
五小的孩子們下午半天課,一個個穿著校服把書包往家一扔,成幫結夥在小區裡飛奔打鬧,歡聲笑語順著敞開的窗子傳進來,顯得熱鬧極了。
陶安寧把家裡的髒衣物投洗幹淨,搬著洗衣盆去陽臺晾曬時,就看到陶康康伸著腦袋一臉豔羨的盯著樓下嬉笑打鬧的身影。
陶安寧把洗衣盆放到地上,問:“天氣挺好的,不出去玩會兒麼?”
陶康康轉過身子,搖了搖頭:“太曬了,我嫌熱。”說完,重新趴回陽臺上,眼巴巴看著下面。
陶安寧看著陶康康孤單的背影,心口被人掐著擰著似的抽抽的疼。
當年陶勇判刑的監獄下來後,陶安寧就帶著陶康康一路從老家追隨了過來,她一個十五歲的少女,帶著個襁褓裡的孩子,孤苦伶仃無依無靠,周圍鄰居七嘴八舌說什麼的都有。
後來陶安寧開始在會館裡上班,那些人在背後說的越發難聽,大人們的態度間接影響到了懵懂無知的孩子。
小區裡同齡的孩子,就因為陶康康沒有爸爸,還有一個在會館裡上班,被大人們說成品行低劣為人不正經的姑姑,沒有人願意和陶康康一起玩,孤立他。
這種冷暴力往往就是這麼的沒根據,沒邏輯,但是它的殺傷力卻是巨大的,而且有效期很長。
陶安寧當時一門心思想要在會館裡擠進黃金時段,沒有留意到這件事情,等到察覺時,卻又無奈的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為力改變什麼。
陶安寧默默的看著陶康康,靜立半晌,才在心裡嘆了口氣,把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晾上,又去把王祈亮那雙運動鞋拿到視窗,吹著風也能幹的快一些。
陶安寧剛把鞋放好,就聽著樓下有人叫:“康康!嗨!康康!!!”
陶康康揮著胳膊打招呼:“易叔叔!”
陶安寧湊過去趴在陽臺上往下看,就見易向榮穿著警服,高舉著手裡拎的東西,對著陶康康晃了晃,他剛要說話,一眼看到陶安寧,臉上笑容頓時越發燦爛,笑著擺了擺手。
眼見著易向榮進了樓道,陶安寧拍了陶康康後腦勺一下:“去開門吧,你易叔叔上來了。”
易向榮每次過來都不會空著手,進了門,把拎著的東西遞給陶康康,笑著說道:“金家打糕,特意多放了糖豆麵。”
陶康康開啟袋子,伸手捏著往嘴裡送,連聲說:“好吃!”
陶安寧把洗衣盆放回衛生間,又拿拖布把地上的水漬擦淨,這才轉身離開衛生間。
易向榮正坐在沙發上,把買來的東西攤開擺在茶幾上,他在金家買了兩份米腸,還特意用小袋裝了些蒜泥和醬油。
陶安寧已經吃過飯了,但是聞見米腸特有的香味,還是不由食指大動,她臉上抿出笑模樣:“大老遠的,你怎麼跑金家去了?”
易向榮看著陶安寧欣喜的模樣,心裡美翻了,覺得自己大熱天的沒白折騰,笑著說道:“辦案子剛好在金家附近,事情辦完,想著你愛吃他家的東西,就去排隊買的。”
陶安寧抿嘴,梨渦流露:“是挺愛吃的,就是離的遠,平時不順路。”
陶安寧又吃了一塊,扭頭問:“你辦的什麼案子啊?金家店面那兒是你們局裡負責的片區麼?”
易向榮剛要開口說話,一眼瞄到陶康康,故意把人支走:“康康,幫我拿個碗過來吧,記得涮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