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的最後一天,江陽本想騎腳踏車去學校報道,但還是放棄了這個念頭,和陳月一起步行出發。他們走上新學校的臺階,看見前方教室走廊上站滿了人,很顯然得知,全是新生。
他們並肩走過去,在一處關閉著的教室門外站住。過了一會,江陽從一群陌生臉龐當中看到了足有三年未見的小學同學。他碰了碰陳月胳膊,陳月立即反應過來,也看到了那位同學。兩人想著要不要上去打個招呼,認個舊相識。那同學就蹲在離他們不遠的教室走廊臺階上,全身上下穿著黑色服裝,黑色領子、黑色牛仔、黑色的頭髮倒跟他黑黑的臉又形成不錯的搭配。不得不說,他是陳月小學時代時最害怕的其中一人。野性子,壞脾氣。當時,江陽曾不止一次和他在操場上翻跟頭。江陽發自內心很不願去和他打招呼,可儘管如此,等他們的老師開啟班級的教室門時,從他身邊經過,江陽還是舉起手謹慎地、輕輕地道聲好,“喲,小俞磊,好久不見,一切可好?”同學不姓小,只怨那時候班上出了兩個名叫俞磊的,而他被老師排在第二。如今,江陽這樣喊他,著實讓那同學一驚。他跳起來,叫道,“哦!江陽,好小子!你也在這。”邊說,同學邊抬起胳膊搭在江陽肩上。江陽覺得很不舒服。
“你咋來這學校?”同學別無他意地問。
江陽聳聳肩,回答:“不來這兒,還能來哪兒呢?”他們一齊進入教室。陳月停在門外,他有他自己的教室。他沒有立即走開,悄悄地站在走廊上往江陽教室裡看,擔心江陽與那位同學會不會剛見面就鬧起來。結果讓他深深地嚥了口氣,小俞磊從江陽身邊走開了。於是他才轉身回自己的新班級。。
班主任登上講臺,拍了拍手,教室意外的安靜。“這裡是一班!凡是200分以下和沒分數的全部去二班,在樓上。”她語氣中帶有命令,可說話聲音十分和藹。
此時,江陽才發現,那群混混們全被趕了出去。原來他們不是同班——他和小學同學。班級的學生少了下來,從一開始的混混雜雜當中被篩選出來,剩下30來人。
班主任吩咐大家隨便找座位坐下。江陽在右邊靠牆的最後排,他本想是再往前座的,可座位已經被坐滿了。
“來幾個人跟我一起去辦公室領書。”班主任大聲說道,並走下講臺,伸出手朝門外做了個手勢。教室裡倒是響起了陣陣的低聲細語,可沒一個學生站起來。“哎,來人呀?”班主任再次喊道。仍然沒有動靜。
江陽坐在後排,聽到這位仁慈的新班主任的請求後,他感到坐納不住,預想著要是有一位同學站起來,他就跟著去幫忙。班主任的第三聲請求喊出後,依舊沒人做個表示。江陽雙手按桌,站了起來,轉身從後門出了班級,然後穿過教室走廊來到前門與新班主任打了個面識。班主任朝他微微一笑,然後朝班級又一次喊道:“再來幾個人好不好,現在的年輕人怎麼連書都搬不動啦?”
江陽的出面起到了不錯的效果,有三個男生從座位上走來。
“哦!蔣智濤,你也在這兒。”三個男生當中出現了江陽初中時的舊友。他顯得很高興。
“江陽。”舊友應聲道,他也突然感到幸運,能有個熟悉的人在班上說說話了。
與這位初中舊友的相遇完全在江陽預料之中,除非他的家人要放棄他的學業。他聽蔣智濤說了一連串挖苦自己的話,接著他表示十分幸運能與他共度一個高中。
沒有想到的是,當他們來回三趟,把教材書都放在講臺上分發出去的時候,他們見著了另一位初中同學。是張萍萍,她坐在中間一組倒數第三排靠右邊的過道座位,她看見江陽和蔣智濤同時抱著書本進入班級,直到他們坐回自己的座位時,她都一直盯著他倆。等他們也看向她的時候,她笑著匆匆回過頭。
“好了,同學們。”班主任走上講臺拍拍手,說下去:“以後我就是你們的班主任。怎麼說呢?大家能在這兒聚在一起是很難得的,希望大家能和睦相處,共同進步。”她做了個簡單的自我介紹,“我姓孫。”說著,她拿起粉筆在黑板上寫了個孫字。接下來她便開始長篇大論,又拿起名單讓喊到名字的人站起來喊聲到。
做完這些事情,她說:“你們這麼多學生,我只簡單認識了一下。還不瞭解你們的特長呢,你們每人上來做個自我介紹吧。”
下面一張張臉都露出不滿,大家都不肯上臺出洋相。
“那好吧,就寫出來,寫在紙上,這樣總可以了吧。”班主任請求說。
江陽拿筆正在寫呢,同桌這時候把頭湊過來,看著他寫。他好奇地扭頭盯著陌生同學的眼睛。
“這怎麼寫?”那同桌笑了笑,假裝熱情地說:“你寫好了借我抄下吧。”
江陽把自己寫完的自我介紹交給了他,然後打量著這位新的同桌:有一頭棕色捲髮,這捲髮看起來像是亂的,而不是自然捲,更不像是理髮師打造出來的。他的臉色偏紅,脖子下方有一塊胎記。胳膊結實而有力量,因為正寫字,胳膊上的肌肉正凸凸地跳動著。
其實江陽只寫了兩句話,可同桌卻看著他的紙一直在發笑,最後模仿著也寫了兩句。大家把寫完的自我介紹上交給班主任後,班主任又說了很多關於剛開學方面的事宜。10點半她宣佈班會結束,讓大家在回家路上千萬注意安全。
“你先走吧,我等人。”江陽和蔣智濤在走廊上分別時說道。接下來,他便開始尋找陳月的班級,他在隔壁班窗戶外盯著裡面看,沒有找到陳月。於是,他穿過這間教室,走到另一間教室門前停下。透過開啟的門,他一眼就看見了陳月,坐在第二排,不過,又能說是最後一排呢,因為全班就四個學生,前後各兩名坐在中間的座位。更讓江陽不可思議的是,陳月的三位同學都是女生,長得似乎還挺俊美呢。
他把教材書放在窗臺上等著。過了十來分鐘,教室裡的老師走出來。兩個孩子走在一起回家。下學校的那條長長的臺階,江陽忍不住說道:“你們班上的人真少,加上你只有四個?”
“嗯,就四個。不像你們班,倒還算得上是個班級。”陳月苦笑著回答道。
江陽哈哈大笑起來,過了一會才接上話說:“沒那回事,我的班級也沒好到哪去。還有哦,蔣智濤和張萍萍也在我們班。”
“哦?他們倆也來啦。”
“是的,明天你有機會就來看看吧。”
“好啊。”
他們從臺階上下來,陳月突然停住腳步,伸手指著下面的路。江陽愣了愣,那位初中時坐在他前位的張萍萍正站在臺階下的路道上,她向他們投來好奇的目光。他們馬上閉口不談,慢慢靠近她。等下了臺階,張萍萍先開口問道:“哎?陳月,你怎麼也在這呢?”
陳月很不情緣回答這個問題,不過他還是及時答道:“我以後就在這讀高中了。”
“啊?”張萍萍瞪大了雙眼朝陳月盯著,毫不遮掩她內心的詫異。“為什麼?”她問。可她心裡在琢磨:難道是為了能和江陽在一起唸書?
“因為我的中考考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