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主招搖撞騙已經十年有餘,最初他不過是想騙些銀子養活妻子和女兒,妻子重病而亡以後,他的女人越來越多,開銷越來越大,為了廣納教徒,他將聖教越做越大,一不小心,居然成為了江湖之中不容忽視的一股力量。他有些志得意滿,也有些提心吊膽。他武功不高,雖然知道洞主和潭主這些教會首領大多是自己的虔誠信徒,不過依然不放心,以冠冕堂皇的理由讓每個人吃下有毒丹藥,他控制著解藥,也就控制了這些人,終於可以安心一些。
此次藏劍山莊來犯,他本想帶上錢財一走了之,找個地方安生度過下半輩子,無奈女人們過慣了聖山之上頤指氣使的生活,他知道她們不願離開,還有聖山重重關卡,他每到一處,都有大量教眾跟隨,實在是沒有逃走的機會。
他知道,雖然教眾甚多,可是這些人的戰鬥力並不高,雖有聖山天險為據,動起手來,很可能依舊不是那些江湖人的對手,那些人畢竟都是刀口上混日子的。再說關天威,本來就是武林中數一數二的高手,此次出關,不知道又練成了什麼厲害的武功,如何抵擋得住。
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聖教發展壯大之後,他下面的首領們心裡日趨膨脹,居然有了幫助聖主一統江湖的信心,四處給他惹麻煩,是他自己約束不夠,才導致今天的局面。
對於藏劍山莊此番來犯,聖教上下團結一心,無所畏懼,聖主本人心裡卻總是留著疑問。
看到賈劍濤和萬全老人高超的武功,他總算有些信心,沒準他們真能擋住關天威,再聽他們賈劍濤說,另外那位衛青松,是天下第一的刺客,劍法了得,要是他也出手相助,那就再好不過了。
於是,聖主做了一件蠢事,他給迷月許諾,等聖教度過此劫,他願意幫助迷月救活他的男人。前提是衛青松出手幫助聖教。
衛青松不信他,卻答應了。
你辛苦了。
聖主讓教母負責部署防禦,忙了半個月,她消瘦了許多。
他是真的心疼她,他對教母有意,早就想要了她的身子,教母說自己在澄心寺出家三年,清心寡慾,男女之事一時間無法接受,她有血海深仇在身,等有朝一日,大仇得報,自然會把身子獻給聖主。他知道她這種名門之後,內心高貴,是不能用強的,而她如今瞭然一身,要找徐一鳴這種當世高手報仇,勢必要藉助自己的力量。他願意幫她,尤其是看到她一次次將自己交代的事情辦得頭頭是道之後。
我的命都是你救的,辛苦算什麼?
林知秋的話很冷。
聖主:要是當初你聽我的,抓了徐一鳴的兩個女人做人質,這仇早就報了。
林知秋:都是和我一樣的可憐女人,何必再為難他們。
聖主還想問林知秋既然抓到了徐一鳴,為何不幹脆一刀殺掉,話到嘴邊,沒問出來,他知道林知秋恨徐一鳴入骨,不殺他,是要讓他在地獄等死,知道自己每一天都無限的接近死亡,是一種難以承受的折磨,就連林知秋的這份殘忍,也成為了他欣賞的理由。
人活著本來就是每一天都更加接近死亡,可是每一個人都彷彿渾然不知,當有一天,你知道自己的生命所剩無幾,那份慌張與絕望會慢慢將你吞噬。
糧食快吃完了,雪還沒有停。
大多數江湖人沒料到這次出征如此擴日持久,準備的幹糧不足,每一天都有人離開。關天威命令木駝人將藏劍山莊的糧草分出一部分,照應這些江湖人,沒想到剩下的糧食,供應藏劍山莊自己人都已經撐不了幾天,再分也不是長久之計。
很多人建議關天威,不如作罷,各自回去,等來年雪化了,大家再一起回來,量他邪教的人也跑不到哪兒去。
關天威力排眾議,他決心攻打聖教,命令木駝人將剩下的糧食全部拿出,分發給在場的所有人,呼籲大家,既然來了,不能白白等了這麼多天,下雪怕什麼,我們要沖上聖山,殺他個片甲不留,讓這些邪教徒的血染紅這漫山遍野的血,沖上聖山,有的是糧食!有的是美酒佳餚!大家吃飽喝足,今晚睡個好覺,明天一早,直取聖山!
眾人再嚴寒中等了這麼多天,都覺得不能白白來這一趟,又見終於可以飽餐一頓,無不贊成關天威的提議。
一時間,有酒有肉,每個人都沸騰起來。
太陽初升,大霧尚未消散,藏劍山莊大軍出動了
大軍來的突然,聖教的第一道防線被輕易攻破,守衛的教徒,無一例外全部被殺。第二道防線已有準備,大軍沖到此處,受到了真正的阻礙。
聖教防線,都設定在易守難攻的地方,地勢險要,加上聖教人數眾多,雖然藏劍山莊一方多是江湖人士,戰力更強,交戰起來,居然難分伯仲,幾經廝殺,雙方皆損失慘重,大軍每攻破一處,都要留下幾十上百具屍體作為代價。且越往後的關卡,防守的硬度並沒有隨之削弱,反而因為有前面退下來的殘兵加入而實力有所增強,藏劍山莊一方一路死傷越來越多,再往後進攻更加吃力。
刀光劍影,角鼓爭鳴。落入陷阱的人們痛苦哀嚎,被冷箭射中的人們掉下山谷,發出生命最後的叫聲,久久回蕩。滿地的雪被血水染紅,彷彿連天空中正在飄落的,也是紅色的雪。
大軍剛打退一股守衛的教眾,一陣嘹亮勁急的號角響起,一股白衣人隨之出動,看陣勢彷彿與大軍人數相近。這是兩支實力堪堪抗衡卻是風格迥異的對手,關天威使出翻雲浮雲手,身先士卒,打死幾個領軍的洞主,已經傷痕累累的江湖人一見他如此威風,瞬間又有了力氣,向白衣人沖殺過去。
鐵漢碰擊,死不旋踵,猙獰的面孔,帶血的刀劍,低沉的嚎叫,彌漫的紅色雪霧,整個聖山都被這種原始搏殺的慘烈氣息所籠罩所湮滅.....
每個人都彷彿被死神附體,此刻,殺人是他們最大的快樂,他們紅著眼,不論死的是哪一方的人,看到不斷有人倒下,看到被砍斷的手腳和人頭在空中飛舞,居然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快感。
他們麻木了,握著兵器的雙手,不再感覺到鎮痛,身上布滿傷口,流血不止,也顯得無關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