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己尚且前途茫茫,一片未知,哪能夠輕易向小孩許諾。
想了想,故作大人口吻對他說:“那你可要好好學習,高考考出好成績,全國各地的好大學還不隨你挑?到時候你想去哪就去哪,一切都由你自己說了算。”
“姐,你可真是少年老成。”溫子恆被她這一席話掃了興,“我這才上半年初中呢,你就開始唸叨我的高考成績了。”
“‘少年老成’這個詞是這麼用的嗎?”溫荔失笑,捏了把小男生白淨的臉,忍不住逗弄他兩句,“話說回來,你這寒假都過一半了,寒假作業寫完了嗎?待會兒回到家我可是要檢查的,還和以前一樣,錯一題挨一下腦瓜崩!”
溫子恆一聽徹底炸了:“堂姐你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好了,不逗你了。”溫荔笑道,“我問你啊,奶奶最近怎麼樣?身體好些了嗎?”
“好多了,奶奶可想你了,沒事兒總唸叨你呢……”
兩個小孩遠遠走在前面,一路吵嘴打鬧,和小時候一般無二。
溫振遠看著他們的背影,恍惚笑了笑。
想起剛才溫荔訓導溫子恆的那一番話,他思索許久,低聲感嘆道:“荔荔能說出這樣的話,到底是在大城市生活久了,眼界不同了。”
京州,疏影茶軒。
小店古樸雅緻,平日裡顧客盈門,生意不斷,今日卻特意清了場,只有二樓靠窗的席位亮著一盞孤燈,看起來格外冷清。
賀知衍原本在公司加班,接到父親的電話便匆匆趕來,被侍應領著上到二樓時,忽地聽見一聲重物墜地的聲響。
看清父親對面坐著的人,他怔愣一瞬,神色變得冷淡,目光只在那人身上停留片刻,隨即便厭惡地移開了眼。
古樸的屏風橫在廳堂中央,將本就狹小的空間一分為二。隔著一張矮桌,兩個男人相對而坐。賀治文坐在主位,神情嚴肅不怒自威;坐在他對面的男人稍顯年輕,左右不過三十出頭,坐沒坐相,看起來像個玩世不恭的浪蕩子。
黑色手提箱“啪”的一聲墜地,賀治文拿起茶盞抿了一口,語氣極淡:“拿了錢,去國外好好生活,以後不許再回京州,也不許再來賀家糾纏。”
男人掀開箱蓋,看了眼上面的數字,撲哧笑出聲:“區區五百萬就想攆我走?大哥,你打發乞丐呢?”
賀知衍在屏風外站了許久,默默聽著他們的對話,此刻終於忍不住拉開屏風,側身而入:“崔成章,你別給臉不要臉。”
“怎麼跟小叔說話呢,小侄子?”男人看向他,神色無懼,滿目戲謔,“我姓賀,不姓崔。總不能因為你們賀家不肯認我,就擅自給我改了姓,將我一腳踹開吧?”
誰料話音剛落便被賀知衍揪住衣領,他垂眸看著他,眼中染上一絲狠戾,“被你這種爛人纏上,倒真是辱沒了賀家門楣……”
“知衍,你給我過來。”眼看事態即將失控,賀治文命秘書將他拉開,拍了拍身旁空位,示意他坐下。
賀知衍默默平息怒意,硬生生將一肚子火氣憋了回去。
男人卻沖他挑了挑眉,看起來毫不在乎,眼中隱隱透著挑釁。
微薄燈光映在臉上,模糊了眼中情緒。沉默片刻,賀治文視線微抬,再次開口:“到了英國,我會再給你一筆錢,飛機落地,錢立馬到賬。你要是再敢偷偷跑回來,或是再去騷擾褚家人,我立馬凍結你名下所有資産,包括先前老爺子在英國給你置辦的房産和車産。”
說著,他掌心翻轉過來,指尖叩在桌面,杯中的茶水激蕩而出:
“我話就說到這裡,你自己考慮清楚。”
看著桌面濺出的水漬和茶杯中泛起的漣漪,對面的男人眼皮顫了顫,略微坐直了身體,深吸一口氣笑道:“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