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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竟然已經作好曲了?我驚嘆於他的速度,但是這種讓人身心摧殘的催淚情歌我實在是不敢恭維,我喜歡這種基調的情歌,但很少有讓我感到非常壓抑的歌,可能章桐自己表達出來的情感更加讓我們身臨其境,陷入那種悲涼的意境之中無法自拔,我越是這樣,越是更加排斥了,我單身多年,血液中已經流淌了各種情歌的沉澱,人不可能一輩子在情場中深陷低谷,至少我現在戀愛了,我很排斥。
一首歌聽完,我們之間的氣氛變得很冷清,我此刻敏感地覺得,事情好像並不簡單。因為我在林東和張啟的臉上看不到一丁點的喜悅,兩個人都一直消極地沉默著。章桐終於開口了,對我說道:“吳塵,你認為什麼是音樂?”
怎麼會問我這種極端的問題,音樂並不是簡簡單單就能夠下定義的,我想了想,開口說道:“音樂是人類情感的另一種表達與寄託,是一種精神産物。”
章桐繼續問道:“那你說說什麼樣的曲風才是你能夠接受的。”
“我們梧桐樂隊成立不久,幾乎沒有什麼知名度,因此我們必須去迎合大眾來創作一些更加為別人所接受的歌曲,只有這樣,我們樂隊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章桐搖了搖頭,冷笑一聲,他的這個舉動嚇了我一跳,因為我從未見過他這樣的表情,無奈而滑稽,我的回答完全被否定了,隨後他繼續說道:“你我都26了,你打算在音樂這條路上怎麼走?”
我被噎住了,因為真正踏足音樂才兩個月而已,我完全是抱著一種撈外快的心態的來應對的,我根本沒想過我能在音樂上怎麼走,走得有多遠,我只想在昆明讓更多的人聽到我們的聲音,然後多接一些演出的機會,然後為自己多攢一些錢。
章桐繼續開口了,“吳塵你沒有覺得這些天我們很可笑嗎?我從十歲開始學習音樂,我已經在這條路上走過了十六個年頭,這些年的漂泊生活只有我自己清楚,每一個音樂人都有著自己獨特的理解,追求著自己所謂的音樂夢,但是你知道這個行業有多艱難嗎?一直你都是在以唱歌為一個賺錢的工具,僅僅是一個工具,你除了唱歌好聽以外,什麼都不懂,你根本不懂什麼是音樂,你只是一個剛入門的小學生,僅此而已……”
這是我的錯覺嗎?我聽到他這樣說感覺非常的窩火,我只是想改變一下我們的生活,我們駐唱在賺錢,撈外快也是賺錢,難道我有錯嗎?我非常憤怒,大吼道:“就你懂音樂,就你高尚,我是沒資格玩音樂,但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大家過得好一些,難道這也有錯嗎?”
我的情緒劇烈地波動著,張啟站了起來,扶住了我,試圖平複著我的情緒,章桐轉過了頭,背對著我,沉默許久,終於說道:“吳塵,我們樂隊到此為止吧!你不應該誤入歧途,沒有這種束縛,你會比誰都好。”
我聲歇力竭,痛苦無力的嘶喊著,但是章桐的身影已經越走越遠,張啟和林東死死地拽住了我,我很想問問他,這一切到底是為什麼?一切不是都好好的嗎?怎麼突然會變成這樣?我無法接受,我低著頭,卻看到了地上有著幾滴尚未幹涸的水漬,那是章桐的淚水嗎?
我咬緊牙關,深呼吸,讓自己保持冷靜,我想相信那是章桐低落的淚水,可是一切毫無徵兆,怎麼就這樣了。終於,我清醒了許多,林東和張啟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我將頭看向他們,他們卻是扭扭捏捏,我痛苦地問道:“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陣沉默,林東終於開口了,“章哥沒有在說笑,我們樂隊今後解散了。”
當解散這兩個字真正從他的口中說出來是那麼讓人心碎,心髒莫名的哭泣,雖然我加入的時間最短,但我已經將這支樂隊當成了我今後的寄託,我們四個是兄弟,別無其他,我難以接受,“為什麼?”
“這段時間以來,你和章哥的關系我們一直都看在眼裡,我們倆跟章桐也已經認識一年多了,從他剛來的時候我們就已經認識,可能我們倆是最理解他的了,你的出現,讓他的歌聲變得完美,你們的組合是最獨一無二的,我跟張啟沒有歌唱的天賦,一直都是你們的左膀右臂,我也知道章桐作出的這個選擇有多麼艱難與無奈,我們尊重他的決定。”林東嘆了一口氣。
“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嗎?為什麼?”我很困惑。
張啟終於開口了,“吳塵,其實我們也不是有意隱瞞你的,章桐避開你就是不想直接告訴你,他情願像這樣讓你誤會,讓你憎恨,他也不願用一種平和的方式來跟你說這一切,因為那對他來說是最殘酷的,章桐曾經有一段維持三年的愛情,可最終卻被傷得體無完膚,由於他的家境不好,當初音樂也不成功,談婚論嫁之時卻遭遇女方家庭的極力反對,最終他們分開了,他再也不願待在湖南,待在那個女人的城市,聽說雲南是個療傷的好地方,所以他來了雲南,最終在昆明紮根了。可是不久前,那個女孩聯系他了,告訴他,&09;,你說這t不是扯淡嗎?當初沒能堅定地和他在一起,卻在和別的男人同床共枕一兩年後,然後說,我離婚了,我忘不掉你,你回來吧!”
為什麼這個世界上總是有那麼多為愛痴狂為愛傷的人,為什麼這種命運會出現在章桐的身上,我此刻感覺章桐真的好委屈,一陣沉默,我終於開口問道:“所以,章桐已經做好回去的決定了?”
林東輕“嗯”了一聲,我看得到他的眼中同樣為章桐喊冤,抱不平,可是我們沒有權利否定別人的決定,一切水落石出,我釋懷了,可是為什麼一定要刻意隱瞞這一切呢?
林東繼續開口說道:“吳塵,其實一開始我們是打算替章桐保守這個秘密的,他的初衷就是讓你用憎恨的眼光去看待他,他不希望你因為他産生影響,畢竟你現在在和陶心談戀愛,當然了,我們並不是不看好你,但有太多事情總會讓我們措手不及,少點不必要的擔憂總是好的。權衡之下,我們還是覺得你有必要知道,不然對你來說太過不公平。此外還有一些話,我們也想對你說,音樂真不是一朝一夕能夠提升的,這條路需要多年的沉澱,我們都看得出你在工作方面上的能力,真心希望你找一份更加體面的工作,畢竟這種駐唱不太適合你。”
我感覺有些可笑,憑什麼你們又來幹預我的工作和生活模式,我為什麼就不可能在音樂上出人頭地呢?轉念一想,也真的有道理,我僅僅是個頭腦發熱,走投無路在酒吧唱了兩個月歌的外行人,我的目的很簡單,那就是謀生的手段,跟他們踏踏實實走過的音樂人比起來,名副其實的小學生。我終究沒有作任何反駁,默默接受了這一切。
“他什麼時候走?”我現在只關心這個問題,章桐是我在昆明以來,除了薛龍以外的另一個兄弟,現在再去討論這件事情的對與錯再無意義,珍惜最後的時光吧!
“就這幾天吧!他把這邊的工作結束就會即刻啟程。”林東說道。
“那他還會回來嗎?”我心有不甘。
“誰知道呢?也許會,也許不會,不過我們幾個在他的心中,肯定有著很重要的位置的,這點我相信。”林東繼續說道。
我點燃一支煙,惆悵地抽著,我們一起工作了兩個月,早已視對方為知己,無論我堅持的目的是什麼,他都毫不猶豫地幫助我,支援我,而我回應他的僅僅只是當成一種業餘愛好和謀生手段,卻從未真正在音樂上讓他有一種共鳴的感覺。
“我不知道他這個決定是對是錯,但他此去要面對的因素太多,只是不知道他是否能夠應付,一個離婚的女人和他再續前緣,這種後果無法預料,雙方的家長又會怎麼看,他心口留下的疤痕真的能夠癒合嗎?”我為他擔憂著,無形中也為自己擔憂了起來。
章桐的不幸讓我非常糾結,而我已經在原地抽了好幾支煙了,此刻的惆悵只有煙草能夠將其燃燒,我根本控制不了這種抽煙的慾望。
正在我心煩意亂的時候,我電話響了,我無奈地掏出手機,卻看到一個久違的電話,這讓我不得不皺眉思考起來,王柯這個時候打電話過來是有什麼事嗎?我記得自從我從廈門辭職以後,我們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了,我懶得再多想,果斷接通了電話。
4000字大章,昨天缺的我會補回來,多謝大家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