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聞公子在尋人?”酒過幾巡,兩人心裡的隔閡也消除了,沈寒向白綏問起了外面對他的傳聞。
白綏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沒錯,我聽人說,這青樓乃是尋人的最佳地方,可是這麼些年我也往來打聽了許多,皆無果啊……”
沈寒心中一愣,腦海中冒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這個形煙公子該不會是為了尋人才留在青樓的吧?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沈寒試探地說道:“若我幫公子找到了此人,公子是否願意接受我的好意離開此地?”
白綏原本敲擊著摺扇的手指突然停了下來,笑盈盈地著看向沈寒,目光裡卻沒有半點笑意。
沈寒一驚,心裡道:完了,誤會了!立刻補充道:“我的意思是公子可否願意到我沈府做門客,贖身的錢日後再還我也成!”
一雙冷眸漸漸彎了起來,說道:“若是沈將軍幫我尋到了人,我會考慮將軍的提議。”
“好!包在我身上!”沈寒激動地站了起來。
沈寒離開了北廂,他看了眼自己背在身上從北疆蒙古人大營裡搜刮來的羊皮畫卷,搖了搖頭。
含煙站在門口饒有趣味地目送著沈寒的離開,然後聽見屋裡傳來白綏的聲音:“含煙姐姐站在那裡那麼久了,怎麼也不進來坐坐。”
含煙剛走進北廂就被滿屋子的酒氣燻的直咳嗽,白綏立刻起身開啟了身後的窗戶,一股清新的空氣湧了進來。
“咳咳,你這是喝了多少酒?也不怕把身體喝壞了。”
“我今天這般對含煙姐姐,姐姐還這麼關心我?”白綏笑著安置了軟墊,扶著含煙坐下。
“我對你有什麼可計較的。”說完含煙拿起桌上的玉杯,卻被白綏截了下來。
“知道說我,自己怎麼反倒喝起來了?你這身體可不能沾酒。”白綏將手中的酒喝了個乾淨。
含煙倒也不生氣,搖了搖頭感嘆道:“兩年前你來到醉仙樓,我就奇怪了,一個如此好看的男子,怎麼就甘心做個風塵戲子?”
“哦?含煙姐姐那個時候就已經被我的美貌吸引了嗎?”白綏確實好看,不過如此自戀倒讓含煙有些哭笑不得。
“兩年前你還像個初生的犢子,現在卻像個油嘴滑舌的油子。”含煙嗔道。
“還不是含煙姐姐教的好。”白綏託著腮,他撒起嬌來連含煙也束手無策。
含煙依舊記得兩年前,一個白衣少年走進了醉仙樓,立刻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然而他卻是一副懵懂的眼神,看見這樣的一雙眼睛含煙想到了自己的弟弟。含煙不知道醉仙樓的老闆娘用了什麼辦法將這個少年留了下來,安置在了北廂,而她也擔當起來教導這個少年的責任。
少年的學習能力極強,無論是琴棋書畫還是為人處世都是一點就通,很快就脫去了稚嫩的外表,與自己競爭起了花魁之位,而自己也無意爭奪,這花魁之位也就自然而然落在了這個少年的身上,並有了“形煙公子”之名。含煙甚至有時候覺得形煙是因為自己難以支撐的身體才故意奪去了花魁之位。
旁人都言含煙與形煙勢同水火,卻不知他們還有一份為人所不知的姐弟情。
“沈寒將軍要為你贖身,為何拒絕?你當真的是為了找人才呆在這個鬼地方的?你要找的人真的那麼重要?若是找到那個人,你會離開嗎?”
“這麼多問題,我先回答哪個?”白綏笑著說道。
“唉……”含煙搖了搖頭,說道:“也罷,你也有自己的考量,我是猜不透的。”說完起身離開了。
“你呢?想要替姐姐贖身的人也不在少數,為何不願意離開?”白綏眯起雙眼看著突然停住了腳步的含煙。
含煙低聲說道:“我還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沒有完成,還不能離開。”
“和你弟弟有關?”白綏永遠記得眼前這個女子曾經在夜晚握著自己的手叫著“弟弟”,那樣悲傷的表情和那個眼神不禁讓他想起了自己已經逝去的母親。
“嗯。”幾不可聞,但是白綏確切地聽到了這個肯定的答覆。
白綏目送含煙離開,對於她白綏確實有著一份不同尋常的感情,在白綏看來,如今就連親人間的噓寒問暖也是一種奢侈……
入夏的長安城變得熱烘烘的,頑皮的孩童穿著短衫在街頭巷尾穿梭著,汗水和泥水都抹在了臉上,小商販在街邊吆喝著新鮮的水果,也有進京趕考的考生們穿著長衫拿著書本搖頭晃腦。
白綏坐在窗前,百無聊賴地看著街景,愜意地哼著小曲兒。半年過去了,醉仙樓的名氣越來越大,形煙公子的名氣也越來越大,不少貴族子弟為了一睹才子美人的風采專程從別的地方來到長安城。但是白綏卻絲毫沒變,彷彿這些人、這些名氣都不是衝著他來的。
夏天是個容易發呆的季節,白綏的思緒一會兒就飛遠了。
也不知道自己這個恩什麼時候才能報上……唉,早日報了恩也好早日回到扶桑山繼續修行了。不知道當年救了自己的那個人如今怎麼樣了?是不是成家立業了,又會不會偶爾想起自己呢?我的木牌不會被他丟了吧,如果丟了可就麻煩了,拿不回自己的名字還怎麼回去做狐王,做不了狐王又要被三位神女唸叨了……
一連串的思考佔據了白綏的大腦,一時間居然沒有發現沈將軍已經站在了屋內。
“形煙公子!”沈寒使出了號令三軍的嗓門才把白綏從千絲萬縷的思緒中拉了回來。
“將軍來了多久了?……”白綏揉了揉被震痛的耳朵苦笑地說道。
沈寒打斷了白綏的寒暄,急急忙忙地說道:“我都來了半天了!我有急事和你說,你要找的人,可能找到了!”
“找到了?!……”白綏驚訝地看著沈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