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
雪梨得知從趙清引那裡傳來的話時,已經過了掌燈時分。她單手托腮,坐在桌邊苦思冥想。她到是不覺得自己做的有多過分,前世容時貪了她的東西何止那五百兩黃金。
就是退一萬步來說,她設計容時眾目睽睽之下出醜,又讓趙清引去訛完全說得過去啊。前世容時可是搶了人家趙清引未過門的妻子,若不是有容王府護著,容時還不得被人打斷後腿。
雪梨就跟人不一樣,她報仇雪恥的同時,也很願意幫身邊的人報仇雪恥。只是這世的趙清引還不知道,未來的某一天自己會同容時結下這麼個樑子。
雪梨揉著腦袋想了想,不由自主的把心思轉投向了容遷身上。據她對容遷的瞭解,容遷向來不是個會吃虧的主。雖然這次吃虧的不是他,而是容時,可本質意義上差不多。畢竟容時姓容,他在外頭丟人,丟的是容王府的顏面。容遷又是容王府的世子,臉面上自然不好看。
誰也不想出門被人指指點點,說自己有個不學無術,紈絝囂張的弟弟。畢竟被人戳脊梁骨這種事,只要不傻誰都想躲的遠遠的。
想到此處雪梨不由自主的心虛,她也不知道心虛什麼。自從重生回來,她每一次見到容遷,都有一種涼颼颼的感覺。容遷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脾氣太怪,就像茅坑裡的石頭,怎麼捂都捂不熱。雪梨心裡是這麼想的,手裡一使勁,一下子捏爆了一顆梨子。
她舉著滿是梨汁的手,滿面愁容。上次她在長樂坊設計了一次容時。容遷就特意上門質問,還打著教她讀書的幌子,日日往將軍府湊。將她管制的比犯人還犯人。就以容遷的聰明,他肯定又能猜到是她幹的,到時候還不知道要怎麼折騰她。
雪梨懊惱了,伸手一拍桌面,怒道:“呵,真了不起啊!哥哥弟弟處的那麼親啊!親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啊,有本事不要窩裡反啊!”
她自顧自的罵了一通解了氣,立馬又招來下人,吩咐準備一些筆墨紙硯給趙清引送去。人家可是未來中書令,前途一片光明。這樣粗壯的大腿,雪梨自然要順杆子抱。她非但要抱,還得抱緊了。
採青打門外進來,手裡端著一盅糯米蓮花羹,她幾步上前,笑呵呵的對著雪梨喊:“小姐,小姐!快來嘗嘗,小廚房新做的糯米蓮花羹,還熱著呢!小姐快過來嘗嘗!”
雪梨仰天嘆了口氣,伸手掐了掐採青的臉蛋,“吃,你就會吃。吩咐你做的事,你辦妥了沒有?”
採青傻笑著,大力的點了點頭,道:“早辦好了。奴婢已經讓人將嬌嬌姑娘送到京城外頭的莊子裡,保管容王府找不到她!”
雪梨也笑,輕輕一刮採青的鼻子,揶揄道:“平時看著傻乎乎的,做起事來還挺利索。”
“小姐!”採青臉一紅,跺了跺腳。她將小盅放到桌上,催促著雪梨快嘗嘗。
如此,雪梨這才重新坐了回去,伸出兩指將蓋子開啟,見裡頭糯米煮的香糯,荷花的清香直往鼻尖上竄。裡頭還加了蓮子、榛子,夏日喝起來既開胃又清爽。
轉眼到了第二天,容遷果然有按時來了將軍府。
雪梨今日一大早聽了他爹的兩句訓,說來說去無非就是讓她一個姑娘家少往外頭跑,說是不安全什麼的。雪梨自然是清楚她爹拐彎抹角說這些話的真實原因,還不是因為容時被他哥綁回了容王府,捱了容王爺好大一通怒火。聽說連家法都抬上來了。
這訊息傳到雪梨耳朵裡時,她正坐在書案後頭。而容遷正立在書案旁,揹著右手,居高臨下的盯著她瞧。
雪梨手心裡頓生一層薄汗,她輕抿唇,手裡攥著的狼毫毛筆從硯臺邊舔過。她一手將宣紙用鎮紙壓平,提筆落下兩個蠅頭小楷。待她正準備再附上一首小詩時,容遷終於按捺不住,率先開口道:“這次……又是你幹的?”
雪梨拿筆的手微微一抖,很快又鎮定下來,她抬首滿臉疑惑道:“大表哥,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明白。”
容遷定定的瞧她一眼,如墨的瞳孔深如洪潭,似乎只要望上一眼就會深陷其中不可自拔。雪梨連忙撤回目光,胸口處忍不住強烈的震動兩下。她默默安慰自己:沒事沒事,一句話打死都不能認,憑他容遷手眼通天能拿她怎麼樣。
哪知容遷並不步步緊逼,而是突然半蹲下來,伸手輕輕一託雪梨的右手腕,淡淡道:“既然不是你做的,你慌什麼?筆都拿歪了。”
聞言,雪梨大驚失色,她猛一提筆宣紙上立刻染上了一片墨跡,她暗暗腹誹,覺得自己忒大驚小怪。方一抬眼卻見容遷濃密的眉緊緊皺成了川字——他的臉上不知何時也被雪梨甩上了幾滴墨汁。
雪梨手裡的毛筆,啪嗒一聲就落在了宣紙上。她見容遷一臉嚴肅,生怕他要發火,連忙從袖中掏出帕子要給他擦臉。
她突然僵了一下,手上的動作生硬的停在了半空中。雪梨微微抿唇,對著容遷幹巴巴的笑了笑,討好道:“對不住了,大表哥。我真的不會故意的。看在我誠心誠意給您老人家賠禮道歉的份上,大表哥就不要同我一般見識了可好?”
語罷,雪梨頭一低,兩隻手捧著帕子像是獻寶一樣,捧在了容遷面前。
好半晌兒雪梨都沒聽見回聲,她方一抬頭,就見容遷將她手裡的帕子取走,很是隨意的在臉上擦了兩下,隨手就收到了懷裡。
雪梨:“…………嗯??”
容遷道:“怎麼了?”
雪梨正襟危坐:“沒事!”
她心想:算了算了,一條手帕而已。大表哥喜歡送他便是。橫豎她才發了一筆橫財。況且……大表哥臉沒擦幹淨。
作者有話要說:
強行賣萌●v●